杜芷江沉默許久,抬眉望著雙雙。雙雙亦是盯著他,稍許,她突然揚眉笑起來,“杜先生為什麼這樣看著我?還是,我的條件,杜先生有不明白的地方?”
杜芷江隻覺得心裏跳了一跳,她給他指的是這枚戒指,若他沒猜錯,她的條件便是要和傅時歐決裂,投到他這邊。可是,他又如何敢相信她?一旦信了,或許就是萬劫不複。
“杜先生為何不說話?”雙雙追問。他現在臉上是平靜無光的,其實,他這個人比傅時歐更難以捉摸。因為,她對他半點不了解。傅時歐不一樣,其他的或許是假的,可他對她的情是真的。
他的視線掃過她的眼眸,緩緩靠近了她的身子,猛地一拉,她便順勢跌進了他的懷裏,他勾著她的脖子,揚唇一笑,“確實是有些不明白的。諸多不明白。聽起來,顧小姐好像真是一個薄情之人,我那可憐的表弟算計了這麼久,總算是將你算計到手了,誰想,隻不過幾日的光陰,你竟是要棄他於不顧,投到他人的懷抱,他若是知道了,該是多心痛?”
“我與他,早已斷情。當初是他棄我,如今便怪不得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再者,若非他,我三哥也不會差點殘了腿,我對他,已是仁至義盡。他逼我至此,我亦容他不得。”她並未多想,含恨而道,竟是字字珠璣,叫人半點辯駁不得。
換作任何女子,也應該是恨的。
杜芷江盯著她那淬了火般的眸子,看著她這般含恨的樣子,竟是覺得酣暢淋漓,這個樣子的顧雙雙,原來這般迷人。
傅時歐,他也會有這樣一天?
若是,他真收了這一張牌,傅時歐定會潰不成軍。
他在心裏冷笑了一番。若能給那人致命的一擊,他付出一點點代價,又算得了什麼?她的要求,他就是答應了又何妨?
“那便等顧小姐取了北邊的地皮再說吧。”那地皮,他們以為他真的想要嗎?那不過是一個幌子,他傅家的,他都想奪了過來,不然,他父親的冤屈誰又來伸?自小,別人都有父親母親,而他隻有母親。他空有一腔的傲氣,以為自己可以扛起一切。可是,當一次次被人唾罵為雜種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受不起,那種恥辱,隻消閉一下眼睛,盡數都會冒了出來,如冰冷鋒利的刀子,直直的在自己的身上劃出一道道又長又深的口子。痛不欲生。
他素來是恨那個給了他生命的男人的,可是,那個人早已不在世上,他又如何去恨?他恨的不過是奪了父親命的那些人。
最恨傅家人。這恨意,從小就埋在了心頭了。可是,他偏偏要戴著偽善的麵具,談笑風生。
不知是隔得近,還是他突然有一刻情緒沒有收好,雙雙竟然從他的眼裏看到了一絲恨意。她不動聲色地推開他,輕輕啟口:“好。”她就怕他無動於衷,“杜先生,我想,我們的合作會很愉快。”
杜芷江含著笑意不語。她倒是信心滿滿。可是,他不喜歡太自信的女人。不安全。他看著她走遠了,從口袋裏取出錄音筆,要是那人知道……應該會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