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跑下來伸手扶我,我看也沒看他一眼,隻是自己朝沈盡歡掉手機的地方爬了過去,他的臉,我一刻都不想見,看到手機熒幕上顯示的是我媽主治醫生的備注,我心猛地沉了一下,顫抖的拿起地上手機滑下了接聽鍵。
那端傳來醫生對生死習以為常機械的聲音,他說:“請問是李海琴家屬嗎?”
李海琴是我媽名字,我連忙嗯了聲,那端的人語氣有些沉重說:“我們這是福海人民醫院,706病房的病人,我們已經下達了病危通知,請您盡快來一……”
醫生的話還沒說完,手機就從我手裏滑落,在地上摔得劈啪一聲,淚水嘩嘩跟著流了下來,我抱著膝蓋嚎啕大哭,一時什麼都顧不上,隻覺整個人被悲傷吞噬。
霍辰風想把我從地上抱起來,我也沒領情,隻是狠狠推開了他,慌慌張張泣不成聲的爬起來,一邊撿起地上的手機,什麼都來不及想的往安全通道跑了下去。
霍辰風跟在我後麵,焦急的問了句:“怎麼了?”
我哽咽了一下,紅著眼眶看他:“霍辰風,我媽…我媽她可能不行了。”
他聽到這個消息怔了怔,片刻後拉過我的手一邊往樓下狂奔,一邊和我說:“你別著急,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我不停地抹著淚,視野模糊到根本看不清,隻能任由他牽著跑,等我們到樓下的時候,還有人拿著水管在衝刷那一灘鮮紅的血水,我愣愣的停了下來,看著那些刺目的鮮紅血水順著坑坑窪窪的地板磚紋路往下水道的地方流,現場圍觀群眾基本上也都散了,剩下的要麼就是剛來不明情況的,要麼就是幾個膽大的還站在那裏指指點點的議論紛紛,散播著這裏剛剛有人跳樓的消息!
我聽有人說:“你們是沒看見,剛才那兩女的從頂樓啪的一下就掉了下來,也不知道因為什麼想不開,我看見還是腦袋著地,血都濺起好高,其中一個應該還懷著孩子,醫生判定是當場死亡,真不曉得做了什麼孽!死的那麼慘!”
聽著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語,我緊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可我實在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身子因為抽泣太厲害,有些呼吸急促,仿佛下一秒就會暈過去。
霍辰風見識一把擁我入懷,我也沒力氣再去介懷,那一刻我真的好累!我也多想有一個擁抱,盡管他是我根本不能愛,甚至還懷著怨恨的人!
我一遍一遍揉著被淚水侵蝕的眼睛,想要自己視線清晰,死死盯著那團血水,隻覺眼睛疼得像被火燙過,眼底是一片腥紅,漫天紅色讓我心猶如針紮痛的厲害。
我隻覺自己連呼吸都是痛的,眼前忽然多了一雙手,蓋過我的目光,他將我眼睛往下撫了撫,溫柔聲音仿佛有蠱惑人心的魔力能讓我短暫忘卻這一段痛苦,而那短暫也隻是片刻的時間,他說:“盡歌,伯母還在等你,先去醫院!”
我點點頭,也想跟著他走,可才走了兩步身體無力就差點摔在地上,若不是他及時的回過頭拉住我,恐怕又狠狠摔了一跤,我感覺自己好沒用,抬手就打了大腿幾下,霍辰風拉住我的手:“我抱你!”
他說完也不等我答應,直接將我打橫抱了起來,大步走出人群,拉開車門,將我抱了上去,陳楠回頭詢問了句去哪?
霍辰風跟他說了醫院地址,又為我係好安全帶,見我滿額頭都是冷汗,連頭發都濕噠噠黏在我臉上。
他拿了張紙巾,為我擦著,安慰說:“不會有事,我會陪著你,別害怕,我一直在你身邊!”
我臉色慘白麻木的看著他,隻見他略有些泛白的嘴皮一張一合,我卻壓根沒聽懂他在說什麼,耳朵裏嗡嗡嗡都是如同被膠紙機膠碎的聲音,直到到了醫院,好像才籠籠統統的聽得見他們的談話聲,我和霍辰風還沒進醫院大廳,就看見來來往往匆忙的護士醫生抬著一具一具血淋淋的傷者進去,好像是哪的巴士出了車禍。
看那架勢重傷的人不在少數,很多人的生死不僅在一念之間,還在一瞬間!
連告別的機會都不曾有。
我情不自禁想起了那些圍觀者口中描述的沈盡歡,眼淚不受控製,蹲在那裏捧著臉嘶聲痛哭,哭了好久,直到醫生過來催,我也再沒有可以流出來的眼淚,才著急的跑去衛生間洗了一把冷水臉,進我媽的病房。
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我媽抬起頭來看我,鼻子上還有吸氧管,但精神看起來難得的不錯,她和藹的笑著朝我招手,示意讓我過去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