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儀長公主一瞬驚慌,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如何回答。
南帝便道,“沈雲間也不見了?跟子鈺一起不見的?”
安儀長公主便確定自己說錯話了,那可是韓人的公主,在她手裏弄丟了,可比師子鈺殺了國舅這樁命案還麻煩。先前她便沒敢讓人知道雲間丟了這件事,眼下既然說漏了嘴,讓南帝起了懷疑,南帝是懷疑了就會查,查就會查清的。
既然瞞也瞞不下去,安儀長公主隻得又一次撲上去道,“父皇,那沈雲間就是個妖物鬼魅幻化來的,這才多少時日,便將子鈺迷得五迷三道,連兒臣的話也不聽了,父皇,您要替兒臣做主,不能讓她再繼續為害人間啊!”
“胡說八道!”南帝毫不客氣地將安儀長公主一腿踢開,微怒著道,“將沈雲間收做義女是你自己想要的,眼下之亂世,那韓人公主若是出了一點差池,你這南國的長公主必也要受其牽連,去,將沈雲間找回來,將韓人公主給朕找回來!”
南帝已經許多年沒有對安儀長公主這貼心小棉襖用過這樣重的語氣說話,而安儀長公主實際早已是個聽不下一句逆耳的話的性子,心中恨意翻湧,臉色卻飛快地冷靜下來。
韓人公主,好,她找。
……
霍北客棧裏,師子鈺用過了晚膳,也不知吃了什麼心滿意足的東西,倒頭就呼呼大睡了。但雲間胃口不佳,無論什麼都吃得很少,睡意是有一些,卻也不至於像師子鈺睡得那樣沉。
自從醒來之後,雲間的心裏一直就很亂,她還沒有辦法接受別人說慕容錚已經死去的這件事情,因而她無法去思考,假如慕容錚真的死了,她應該去做些什麼。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說死就死了呢。
雲間也問過師子鈺,師子鈺老實巴交地交代,反正外麵都是那麼說的,陛下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屍首什麼的,都沒見過。
雲間還抱著慕容錚依然活著的希望,他活著,她就也得好好活著,所以這身體該養就得養,就算再忍不住想要去找十三公子問清楚,也得忍。
這天半夜,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雲間在睡裏隱約聽到這樣一絲動靜,以為是師子鈺起來小解去了。轉眼向那小床上看去,眼皮尚未完全抬起,甚至還沒來得及發現身側投下的一道陰影,鼻尖飄來一股奇異的氣息,一瞬就睡了過去。
見那女子的眼珠滾了滾,眼皮便牢牢地合起,十三公子無奈地微微淡笑,伸臂將女子攬入懷中。
他想她,尤其在知道他們此刻身在同一座城中,明明可以觸手可及的情況下,便更是格外地想她。來之前便已經命人在飯菜裏下了藥,看來雲間吃的並不多,而師子鈺睡成那副模樣,胃口著實是很好的嘛。
房裏有第三個人在,即便是睡著的,也令這夜半采花的登徒子感到十分不暢快,但也隻能這樣了,抱一抱,他還得走。
在金陽城時,師子鈺和雲間一起都做過什麼,十三公子大抵也是了解一些的,師子鈺對雲間的態度能這樣好,說感到奇怪也有,但又不至於非常奇怪,發生在她身邊的,多奇怪都不算奇怪。
師子鈺能風風火火地追到霍北來,十三公子便清楚,他必是在意雲間死活的,那便姑且信他一回。主要是,能將雲間這小魔頭治住的,大約也就隻有師子鈺這小惡魔了,所謂一物降一物,真想不到,降得住雲間的居然是他。
輕輕解開她身上被師子鈺捆綁的繩索,男子身上有淡淡的馨香在黑暗中飄溢,與他的力量一起將懷中女子環繞起來,不知是不是那芝蘭種當真厲害,雲間睡得很沉也很香,沒有皺眉,也沒有一絲夢裏緊張抽動的跡象,在十三公子眼裏,她舒展時的睡顏,比她醒時那雙明亮的眼睛更好看,他便一直這樣看著,看到天微晞月漸隱,淺吻她的鬢發與耳垂,終於還是要靜悄悄地離去。
離開前十三公子好心地幫師子鈺扯了扯被子,他現在可派得上大用處,不能將他涼著病著了。
門外,手下小聲地說,“殿下,陛下已經急召殿下盡快回城了。”
十三公子朝房中暗暗看了一眼,暗暗握緊手心裏的芝蘭種,“不急,拖夠這一月。”
他走後,徒留一室殘存氣息,那是雲間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