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夫人早已被驚動了,怕那孩子哭壞了身體哭啞了嗓子,特特帶了養身潤喉的湯羹,吩咐安康端進去。
裏頭又鬧了小半個時辰,十三公子才垂頭喪氣地出來,向蓮夫人拜了禮,道:“擾母親擔憂了。”
蓮夫人心裏頭也是愁得厲害,她很喜歡這孩子,不為別的,就為她能哄十三公子歡心,隻要能做到這一點,那孩子要什麼她這個做長輩的都能給,可是這孩子今日鬧得十三公子連早朝都沒有去,哭哭鬧鬧的一上午,誰也哄不好,這卻不是個好兆頭。
別人家的孩子到底養不熟啊。
蓮夫人關問道:“她的家人可有消息了?”
十三公子搖頭。
“這哭哭啼啼的也不是辦法,是不是病了?”
“已經找禦醫過來看過,身上沒有什麼不對的。”安康從旁道。
蓮夫人便又發起了愁。
“不過……”安康猶猶豫豫的,十三公子瞥他一眼,“說!”
安康便用眼色將周圍的仆婢都打發了下去,低聲對十三公子和蓮夫人道:“禦醫方才對安康說起,幼兒體弱,易染邪崇,剛好昨夜又去了花樓那種陰魅聚集之地,回來就這樣了,隻怕是……”
這種怪力邪崇之說,當然是不好大大方方提起的,但蓮夫人聽了這話,第一反應是去瞪十三公子,“你怎能將她帶去那種地方!”
“是兒子不對。”
蓮夫人又將十三公子瞥上一眼,對安康,“你繼續說。”
安康又假作一番猶豫,道:“禦醫說,這般反複哭鬧,定不是身體出了問題,不妨私下裏請幾位法師來試試。”
“請法師?”蓮夫人便皺起了眉,“太子貴為一朝儲君,怎麼能做這種事情。”
幾人正商量著,房裏的征兒又哭了起來,十三公子隻能晾著這邊趕了回去,蓮夫人專心聽著房裏的動靜,那孩子哭一聲停一聲的,實是不像正經的哭鬧,又與安康問了幾句,暗暗琢磨了一陣,對安康道:“以太子的身份這樣做到底不合適,明日就是太子和鬆兒的生辰大宴,就當是請個戲班子,把人招進來,找個合適的人去做,若是出了什麼洋相,也好有人擔著。這事情不必再問太子,就當他什麼也不知道。”
“是。”
安康應下後,蓮夫人又朝房裏看了幾眼,三歲小兒的哭喊實在是擾人得厲害,揉了揉額頭便先走了。
安康便將這事交代給了孫熾,孫家因在當年慶王謀反之事上犯過些政治錯誤,南帝當權期間,是再不可能入朝為官的,便一直伏在太子的羽翼下,由十三公子將這家人養著,也是一家得利的助手。
隻是事情不能做得張揚,孫熾也不曾與什麼江湖術士打過交道,時間又十分緊迫,便請教了妻子子姝,問她可曉得什麼門道。
子姝倒確實是曉得一些的,花樓乃是陰盛陽衰之地,又常常會被一些手段惡劣的恩客失手弄死些姑娘,病死的、犯了錯叫生生打死的,一年下來總歸會有幾個,三不五時請法師來清一清汙穢的情況倒是常有,不過圖個心裏踏實罷了。
隻是子姝已是個足不出戶的婦人,便叫孫熾去找繡兒問問,畢竟是太子的事情,還是不可隨便請些江湖騙子過來糊弄。
繡兒得了這個消息,自是仿如天降大運喜不自勝,拍了胸脯將整件事情大包大攬,便去尋了雲間,告訴她混進東宮見征兒的事情,成了。
雲間聽了來龍去脈,卻有些懷疑,“竟是這樣巧合的?”
此時師子鈺已經從外頭回來了,一邊將手指在一處不光滑的地方摩擦著,一邊冷著眼道:“我看分明是慕容十三的請君入甕之計,也就你這個蠢貨當件喜事。”
繡兒這才反應過來,幹幹地道:“不會吧,他若當真發現了雲間,大可以到雲繡坊來抓人,我這地方,他還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嘁,鬼知道他在想什麼。”師子鈺不屑。
繡兒道:“可萬一這不是什麼請君入甕,而是征兒當真病了呢,怎麼說,征兒現在哭哭鬧鬧的,便是演的,時日久了也是會傷身子的呀。”
師子鈺抖著腿轉著手裏的金刀,“她必是演的,我還不知道她,人小鬼大,想來這會兒已經同慕容十三統一戰線了。”
“你手上的東西哪兒來的,你見過師子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