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間的手臂上有許多條傷痕,從手腕一直延綿到小臂,那是被刀子劃開過的痕跡,若是隻有一條,看起來也並不算猙獰。
這些傷痕深深淺淺,看得出受傷的日子是有次序先後的,就算藥穀有許多祛疤的良藥,這樣深的傷口,也不知需多長時間才能完全養好。
十三公子衝上來得太快,將雲間的手腕拿住的時候,嚇得她身子不禁一抖,靈樞已經拿了刀子和杯子在一旁等著,雲間偷偷地看了十三公子一眼,便看見他緊抿著唇,怒氣衝衝地盯著自己。
“等下再同你解釋。”她輕輕地說。
十三公子依然抿著唇不依不饒,這樣近的與他對視,雲間的心慌得亂跳,慌亂時實在不知該說什麼,隻能用另一手在十三公子的身上推一把,推不動不說,反而又被抓住了另一隻手,被他反手扣在自己的胸膛。
雲間像觸電一般呆住了,他的聲音適才變得溫柔,“告訴我,這些傷是你自己劃的?為什麼,不想活了麼?”
雲間適才反應過來,十三公子看見這些傷的時候,以為這些都是輕生未遂的痕跡。
她愣愣地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解釋,靈樞終於看不下去了,無奈地問:“你們可以等下,讓我先救人嗎?”
雲間急忙掙脫了十三公子的手,十三公子也就放開了,立在一旁蹙著眉心疼地看著靈樞握住雲間的手腕,用匕首在她臂上又添一道新的傷口,大片的鮮血在藕白的手臂上流淌下來,靈樞接滿了半杯,又回到了師子鈺那邊。
雲間便又偷偷看了十三公子一眼,轉身去藥箱那頭,動作嫻熟地清理包紮傷口,連一聲輕吟也不曾發出。
十三公子在一旁看著心疼極了,這幾年她在外麵到底又經曆了什麼,這麼想著,他還是走上去幫雲間將傷布紮緊,握著她因為失血而格外冰涼的手,沉默了許久,伸臂將她攬入了懷中抱著。
雲間也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忽然就滾了下來,聽他說:“我帶你去休息。”
“嗯。”她輕輕應著,十三公子便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安康見到兩人這樣出來了,迎上來問需不需要他先去開路,讓東宮院裏的人都先回避。
“不必,去煮些糖水,再去母親那邊取些補血的上品,要最好的。”
“是。”
安康得了吩咐便要去辦,可雲間還是覺得收斂一些比較好,有些想要將安康叫住的意思。十三公子便低頭看了她一眼,“你怕什麼,整座東宮你最不想見的人都已經見了,本宮現在已經是東宮之主,不會再讓人傷你。”
雲間很想說,這不是怕別人知道她回來了傷不傷她的問題,是明麵上她早已經是個死人,與宸王埋在一起的死人,這樣猛然出現,會嚇著別人的。
但這隻是個小問題,誠如他所說,最不想見的人已經見了,不想暴露的東西基本都已經暴露,回來就是回來了,也不是非要遮著掩著不可。
雲間便不再狡辯,由著他穿堂過院將自己抱回了房間,又讓繡兒先把征兒領了出去,將她穩穩地放在床上蓋起了被子。
雲間將被子掀開,說:“不冷。”
他又將被子蓋回去,說:“我覺得冷。”
雲間便就認了,割傷的手臂露在外麵,十三公子握著她涼涼的指尖,忽然笑了,說:“待會兒讓我喂你,我喜歡那樣照顧你。”
雲間看著他,輕輕點頭,“好。”
十三公子便又將她抱起來,在她耳邊摩挲,“像做夢一樣。”
很快廚房就送來了糖水,像約定好的一樣,十三公子一勺一勺地喂雲間喝了,門外不時有嘻嘻的低笑聲傳來,那是繡兒和征兒正趴在門縫上偷看。
雲間對這些也不在意,隻將目光一直盯在十三公子臉上,他真好看,瘦了也好看,全世界屬他最好看,怎麼看怎麼順眼。
十三公子便又笑了,甚至於有些嬌羞的氣氛,“看什麼?”
雲間便抿著唇笑著低下頭來,十三公子問:“你要睡一會兒麼?”
雲間慌忙搖頭,十三公子問:“那……是再看一會兒,還是現在就說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