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日夏婉的一首打油歪詩被慕容睿連連嘲笑數日。後來不知為何,王府上下都知道了那首“冬日不覺飽”,於是夏婉可謂是“一詩成名”成了全王府的笑料,連賬房眾人都用此事調侃她。而老學究性格的嚴正己則不停地吹胡子瞪眼睛,大呼:“文理不通!”
夏婉聞言,鬱悶地瞪著眼前手執白玉茶碗細細品茗的男人,恨恨說道:“大嘴巴!”
“小夏此言差矣,我僅是感覺小夏詩句妙不可言,聞之令人心生愉悅。故而‘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拿來與眾人分享一下罷了~”
“哼,我看你是拿我找樂子呢!”夏婉的雙頰由於氣鼓鼓的,仿佛是軟嫩的包子一樣膨脹起來。
慕容睿抬眼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伸出手來戳一下。嗯,感覺似乎不錯,於是他又戳一下,才在夏婉的瞪視中慢悠悠抽回手指道:“唉~小夏啊小夏,我隻是個四肢不勤五穀不分,連烤個鳥雀都笨手笨腳的閑散皇子,不找點樂子,何以度日呢?”說著,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夏婉。
這、這小氣的男人!好吧,自己當時是有點把人看扁了,這家夥的燒烤技術真的不錯……完了完了,一回想起來當時那鹹香爽口的肉質,夏婉感覺自己的饞蟲又要被勾起來了!
“不過話說回來,”夏婉好奇地轉身看著慕容睿姿態優雅地樣子問道,“如你這般的天潢貴胄為何對這等事情如此熟悉?”
“我自幼體弱,據說要廣納天地靈氣方得活命。於是在六歲那年便被一名道長收作俗家弟子隨他雲遊四海。途經深林戈壁,有時數日乃至數十日荒無人煙,因此便要自給自足。長年累月,這些事情便難不倒我了。”
夏婉撇撇嘴,對“吸收天地靈氣”這種鬼話暗中嗤之以鼻。然而她也沒打算和慕容睿探討這句話的邏輯性和科學性,隻是點點頭。隨即狗腿道:“這麼說殿下您的廚藝一定如易牙再世,萬分了得?”
得,慕容睿一看夏婉笑的見眉不見眼,連敬稱尊稱都用上了,就知道這小丫頭又在打算盤了。他微微一笑:“怎麼,那日的烤鳥肉還未吃夠?”
慕容睿這麼一問,夏婉便眼睛一亮:有戲!於是她連忙接話道:“如此珍饈美味怎麼會吃夠呢?就是吃上一輩子也不夠啊~”
“哦~你想吃一輩子?”
見慕容睿這麼問,夏婉才反應過來這句話有歧義,隨即嘿嘿傻笑道:“這隻是比喻、比喻而已。殿下天潢貴胄,定是要娶一位德才兼備貌美如花的名門淑媛做王妃的——說起來我還在南楚的時候便聽聞殿下要娶一位南楚的公主娘娘的麼?”
最後一句話夏婉雖然語氣貌似毫不經心,然而心底卻是在打鼓,暗暗觀察著慕容睿的神色。畢竟她也想知道,自己這位名義上的“未婚夫”對於自己的態度是怎樣的。
更何況自從她來到睿王府,一直都未曾出去過,所以對於外麵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真不知她“失蹤”的這一段時間,會不會因此生出什麼變故。
可是慕容睿卻直接掠過夏婉的問題笑道:“我的手藝可是不可多得,不若你再做首詩來——這一次打油詩便不作數了。”
夏婉心中歎息:果然,對於不想告知的事情,慕容睿會連提都不提。這麼說她不能再問了,否則就會落了刻意的把柄。
思及此處,夏婉換了一副苦瓜臉:“我隻是一介商賈之女,識字便已是難得,哪會什麼作詩啊?不過倒是有另外一樣東西讓殿下過目,權當做代替吧。”
慕容睿聞言挑了挑眉,倒是來了興致。見夏婉拿出厚厚一疊東西還像模像樣,他便也放下茶杯,接過去翻看起來。
起初慕容睿還以為眼前這小丫頭又弄出了什麼搞怪逗趣兒的新詞兒,所以看的時候還有幾分走馬觀花漫不經心的意味,然而不過須臾,他的眼神驟然一閃,眸光霎時間深邃起來,盯著那厚厚的一疊紙,一瞬不瞬仔仔細細逐字看起來。一邊看,一邊時不時抬起頭來瞥一眼站在身旁的夏婉,仿佛她臉上開出一朵花來一般。
雖然慕容睿臉上的神色難以測度,然而夏婉自己卻是充滿自信。這是一份“賬簿管理體係計劃表”,從收集數據、統計整理、到最後的彙總分析,夏婉將現代的統計分析知識運用起來,整合這個時代賬目記錄的特點,形成了一套新的記賬方式。
這套記賬方式更加簡潔、明了,無疑會大大減少大家的工作時間,夏婉這個時候將它拿出來,說是要換得一次口福隻是幌子,她想要用這份辛苦月餘的成果,換取更大的利益。
慕容睿的閱讀速度極快,饒是如此,將夏婉給他的所有東西看完,也用了近兩刻鍾的時間。隨後,他將那一疊紙向前一推擱在桌上抬頭問道:“這是你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