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苦笑:沒錯,比起那些身外之物,如果說她真的有什麼在乎的事情的話,那就是自己的小命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想死的。
雖然已經“死”過一回,然而這並不代表她對死亡已經免疫。剛好相反,正是因為經曆過死亡的恐怖,因此夏婉更加珍惜活下去的機會。
雖然知道慕容睿並非——至少不是立即——想要她這一條小命,而且自己剛剛應該嘔吐出去不少的藥物,但是畢竟還是有毒藥殘存體內。
事到如今想到再裝作笑看生死那是絕對不可能,既然不能裝十三,那麼夏婉幹脆破罐子破摔,上前兩步死死拉住慕容睿的衣袖,硬是擠出幾滴眼淚做可憐狀求道:“殿下,我隻不過是一個小丫頭,就算是夏將軍府上的丫頭,那也不能如此遷怒不是?從到王府至今民女可都是兢兢業業為殿下效勞的啊!”
慕容睿不動聲色地看著夏婉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樣子,既沒有推開她,也沒有勸解,仿佛自己的衣裳沒有被扯得亂七八糟一樣,冷眼旁觀。
過了半晌,眼見著夏婉說的口幹舌燥,什麼好話都順溜了一遍,再也想不出什麼詞兒來了,他才不緊不慢從夏婉的“魔爪”之下解救出被困多時的衣袖,慢條斯理地說道:“若非看你有些本事,現在的你已然是一具屍體了。”
“是是是,殿下您說的是。民女還有用處不是?所以您就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嘿嘿嘿~”眼前她這德行,活脫脫一個市井小民,哪裏還有半絲兒儀態出眾的樣子?
不過夏婉並不在乎所謂的“風骨”,從前一世開始,她就明白,所謂的“尊嚴”和“風骨”,隻是人們在吃飽床暖並且擁有一定的社會地位時才拿來標榜自己的奢侈品。
而如今,連性命都被人攥在手心的她,如果一味講求“氣節”,雖然能夠博得美名,能夠得到別人的高看一眼,但是那又有什麼用處呢?
眼下慕容睿已經知道自己是南楚夏將軍府上的。無論“夏寧”是否是受到夏府各位主子的看重,她同“夏勁鬆”這一家子也是有扯不清的關係。
這樣一個身份在北燕本來就遭人忌諱,如果她再來一個“誓死不屈”,讓慕容睿認為她雖然有些本事,但卻不能為自己所用,那麼剛剛那一碗恐怕就是喝下即時起效的劇毒了。
如果能夠活下去,即便是卑躬屈膝討好對方又能怎樣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即便在別人看來自己這種行為是“背信棄主”的小人行徑,但是至少說明她還有利用價值。
有價值,就有存在的必要。
果然,下一刻慕容睿便問道:“你如此對一個北燕皇子兢兢業業做牛做馬,又把你的舊主置於何地?這般朝三暮四,本王怎敢用你?!”說到最後,聲音微沉,強烈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夏婉聞言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兒:“殿下,無論舊主還是殿下,對於夏寧來講並無不同。小的出力,您們出錢,不過是買賣交易而已,人走茶涼,何談恩義情感?公事公辦豈不是更加幹脆利落?”
雖然夏婉這一番話說的似乎是很不講情麵,但是卻在理、公平,所以也不會太過引人反感——自然,一般重情義的人聽到這話也不會有什麼好印象就是了。
“但是你家舊主對於你似乎很是偏愛的——不然也不能將這麼珍貴的墜子賞了你吧。”
“這個?”夏婉低頭瞥了一眼自己胸前抓著的吊墜,“這的確是稀罕物兒,畢竟是名家珍品,想來值不少銀子,故而小的一直留著。如果這玩意兒讓殿下看著添堵,那便是它的罪過,留不得了。”
說罷,暗中用力扯下了那掛墜,似乎毫不在意一般隨手向後一扔。隻聽到“啪”的一聲脆響,那玉墜子應聲碎了一地,再無複原可能。
雖然看見那墜子被親手摔碎,夏婉心中難受的不行,可是她不敢過多的表現出來,隻是歎了口氣可惜道:“這墜子乃是真品,即便不是價值連城,卻也匠心巧運,能夠換取不少銀錢呢。”說著抬頭用控訴的眼光看向慕容睿,“殿下,這可是小的壓箱底兒的家當,現下為了表示對您的衷心就這麼沒了……”
慕容睿點點頭,安撫興致的拍了拍夏婉的手背:“你的決心我看到了,隻要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今後這賞賜不會少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