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覺到兩人的目光，小姑娘臉上泛起一抹羞紅，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卻很不急不躁，明亮如水帶著探究好奇意味，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兩人，先是坐在桌邊吃麵的牛青雲，眉清目秀，有點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瘦弱模樣，如果不是一身麻衣顯得破舊，顯然是山裏勞作的打扮，定然會被當成大戶人家的書童。
一幢小茅屋，兩三個小桌，茶碗，一個喝早茶的少年，很常見的一個茶攤子，沒什麼威脅，小姑娘心裏下了鑒定，眼神在個子矮矮肩上搭一條毛巾不起眼的赤山掃一下，一個很常見的小夥計。
感覺到氣勢裏占了上風，女孩羞澀立刻轉為羞怒，大眼睛一瞪，斥責道：“不懂事的夥計，看見客人來了還不殷勤上來打理，小心本姑娘拆了你這攤子”。
說著話，驢子也不牽了，韁繩和鞭子一甩，拎起包袱往小攤走過來。
雲青牛好笑的看過去，立刻招來一雙白眼，女孩一瞪眼睛：“看什麼看。”
還是一個剛剛初出茅廬的小姑娘，美麗可愛卻不刁蠻，有點小粗心，有點咋咋呼呼，不過心裏還是很單純的。
一眼大概看得出小姑娘的心性，雲青牛收回目光繼續吃麵，有赤山在，招待足夠了。
“夥計，發什麼呆，手腳勤快點，給本姑娘來兩個小菜，一壺茶。”小姑娘直接往最裏邊的小桌走去，回頭看小夥計還在不動，怒斥道：“還不快點，把我的驢子喂了，拴在樹上，還看見你偷懶就讓老板辭了你。”
小姑娘的聲音又甜又軟，雖然是斥責人的話，聽起來卻活潑潑像是清淩淩的山澗流水，動聽極了。
店夥計急忙應下，慌慌張張的端過來兩碟子小菜並茶水，期間得了小姑娘一個笑臉，緊張得一哆嗦，急急忙忙跑去牽驢子去了。
小姑娘好像是餓極了，伸出筷子夾起小菜就往嘴裏放，嚼了兩下，抿了抿，滿意的嗯一聲，又含了一口茶水進去。
吃了一口菜，小姑娘四麵看看，像是找什麼，然後看見小夥計忙著跟自家驢子較勁的樣子，不禁失笑，拿筷子敲了敲碟子，喊道：“夥計，過來！”
雲青牛看著赤山小矮個子急匆匆從眼前穿過，被支使的低頭哈腰，心中無語。
兩人雖然名為開店，但是別指望雲青牛這個上輩子生活在平等社會，這輩子帶著成年人意識降生的怪胎會庸庸碌碌把自己綁死在從早到晚的無休止店鋪活計中去。而且不說別的，單單赤山一身武林中一流的修為，也不至於靠這個店子過活。
但是，唯有赤山這個愛錢勝過要命的家夥才會這樣熱衷於這間店鋪，堂堂一流高手，假裝山間窮夥計活靈活現，被支使得毫無高手驕傲的團團轉。
“來了來了，客人稍等。”赤山小跑過去，麻溜地刷刷幾下擦幹淨凳子，然後抹布往肩上一甩，低著腰笑道：“小姐有什麼吩咐？”
小姑娘抬著下巴，驕矜的往凳子後麵挪一下，皺著可愛的鼻子避開靠的太近的赤山，看了赤山一眼，氣呼呼的問道：“我問你，你們老板呢？”
“嗬嗬，小姐說笑了，小店小的就是老板，可有什麼地方招待不周，我給您賠罪了”
“原來是老板啊，失敬失敬。”小姑娘笑得訕訕的，有些羞紅，上下打量了一眼，隱蔽的瞥一眼埋頭吃麵的雲青牛，見沒有人注意，招了招手，掩著鼻子稍微往前湊到赤山耳邊，笑眯眯的道：“老板小小年紀就有一份家產，一定是會做生意的，本姑娘有一筆大生意，不知道老板願不願意合夥參一筆。”
雲青牛一直注意這邊，這說話聲音雖小，但是絕對瞞不過耳朵去，聽到小姑娘明明比赤山還要小兩歲，卻用稚嫩水靈的聲音，偏偏語氣故作成熟，老氣橫秋的說話，說什麼“小小年紀”，“合夥做生意”之類的話，心中暗笑。
不過赤山顯然不會在乎這些，聽到“生意”和“發財”兩個字眼，耳朵立刻豎起來了，心中雖然懷疑，口中卻不由自主依著慣性一溜奉承話出去了。
一大堆溜須拍馬的高帽子下來，小姑娘估計已經暈頭轉向了，看起來把這小子當成靠得住的忠厚老實人。
“自然，自然，小姐好眼力，我做生意時絕對不會虧本，跟不會讓別人虧本的，不知小姐有什麼生意照顧一下？”赤山眨了眨眼睛，驚喜交加，連連道。
小姑娘明明心裏得意，臉上卻做出一副很遺憾的表情，招招手，急道：“你附耳過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