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江南第一首富,也可說是大齊第一首富,幾代積累下來的財富自是驚人,哪怕是戰亂,也未能動搖其根基,反而靠著戰爭謀利,讓家底更雄厚幾分。
蕭家本家並未有人在朝為官,但一代代經營下來的人脈,姻親關係更是錯宗複雜。王候將相,幾乎是見縫插針似的,把蕭家的女子往裏送;若真有那抄家滅九族的一天,京都大半官家富戶都得牽連。
有關係,就有底氣;而林子大了,總會有那麼幾隻不知所謂的鳥兒,去博擊翱翔天空的雄鷹。
蕭衍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這好幾天,那被踩斷的手臂都未曾得到好的醫治。
自那晚,除了個老大夫給他隨便包紮了幾下,後來到普佗城各家醫館求醫,都找了借口推掉了,不是這家接不好,就是那家看不了。蕭江遠一怒之下,把仁和堂給砸了個稀巴爛。
手臂腫得老高,皮兒都透亮了,再找不到好大夫,這手就得廢了。
蕭江遠心中焦急,三公子出了事,他回蕭家也沒有好果子吃,現在的這位夫人,可沒有前頭那位好說話,若是前頭那位還……,若真還在,也就沒有現在的三公子了。
大公子到了普佗城,要不去找他?隻是,大公子與夫人水火不容,二公子差點被夫人害死,他會不會趁機結果了三公子?
這普佗城的大夫也太沒有醫德了,都見死不救,要去找誰呢,要去找誰呢?
真是失算,當初就應該找夫人多帶些人手,也不至於吃了這麼大虧。
清風樓蕭家包下的院子裏,蕭江遠把院裏的草皮子都踩溶了;那陳紹半點麵子也不給,真是太欺人,得寫信告訴夫人,讓王大人和孫閣老參上一本。
蕭江遠轉身,就見著蕭逍站在門口,身體一個哆嗦,再也不敢胡思亂想,躬著身問禮,“大公子。”
蕭逍冷著臉,如冰山寒潭,空氣中似乎能聞見冰雪呼嘯的聲音;也不看蕭江遠,大步進了客房。
房內藥味濃重,熏得人欲嘔吐;黃蓮的味道?這是熬了湯沐浴?蕭逍進得門來,臉拉得老長,那周身的冰刀雪雨把那股子藥味也給衝散了。
侍衛如墜冰窖,那冷意從稚尾骨直衝上腦門兒,不自覺的夾緊了菊花。
蕭衍剛才還嗷嗷叫喚,此時也禁了聲;感覺自己滑進了寒潭,那手臂也不疼了;弱弱的叫了聲“大哥”,不敢再言。
“你們——都很好,很好!”蕭逍一拳打桌上,鮮血漫延開來,隨著尖銳的斷板,滴落在地上。
“大公子!”
“大哥!”
若蕭逍出了事,那真就是災難,在蕭家老太爺手上,他們絕對沒有活路。
蕭逍毫不在意,“把事情的經過,都一五一十的給我說清楚。”
蕭勇取了幹淨的布替蕭逍做了簡單的包紮;幾個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著頭,不敢先開口說話。
“瀟江遠,你留下。”蕭逍握著受傷的手,“蕭勇,你帶他們下去,一個一個分開問,誰敢說一句謊話,直接按家法處置。”
不到小半個時辰,蕭勇帶著幾個人的問話,回了蕭逍,“他們說的情況大致相同。”
看著跪在地上的蕭江遠,蕭勇都想扇上兩耳刮子。公子在外行事,哪處不是仔細謹慎,恐怕就是太爺,也沒敢如此囂張。
三公子當街搶馬挑事端,他不勸阻,斟酌處理,還當著眾人行賄,意圖顛倒是非,事情敗露還敢跑到都督府去耀武揚威;他是嫌命長麼?
在江南,沒有人敢惹蕭家;出了江南,蕭家還真算不上什麼。有人眼紅蕭家財富,若真有心針對,蕭家也經不住幾次折騰。
這人到好,跑到普佗城來惹事,真當蕭家手那麼長,能護住他?不知道這是人家陳紹的地盤?
這倒也就罷了,至少五皇子和洛大人在,在陳紹都督那裏還能說得上話。
可是還有更可怕的事,這次大公子想要追魂令,真就是入海撈針了。
“公子……”蕭勇真是猶豫了,幾次三番都沒能出口。
蕭逍沉著臉,眼神如同冰封深淵,事情已經夠糟了,“說吧!”
蕭勇彎著腰,頭壓得低低的,悶聲說:“蕭江遠砸的仁和堂,是鳳凰台鬼老弟子鬼手修羅開的第一家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