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映入我眸中的,正是藤月的麵龐,相隔著身前微泛漣漪的水霧屏障望去,頗覺恍惚迷離,猶似幻象,我著實並未料到,時隔許久,而今竟會在這折子海邊同他再度謀麵。
唇間微啟,尚值震驚,還未思及該當同他相言何語之時,藤月已然疾步行至結界屏障咫尺,凝神相望於我,眸中充斥震驚之色,另同幾許猶疑,隨之開口,輕聲相詢。
“阿覓?可是你?”
“藤月,你怎會在此處?”
聽及我回應過後,藤月眸中的幾許猶疑驟然散去,其內的震驚之色也消卻了些許,繼而眉眼拂笑,目光暖柔,淺笑相望於我,神情一如從前那般。
但自他麵容其上所泛起的笑意,卻令我心覺出了幾分淒涼,同些許苦澀。
“自那日見你於九渡林離開後,我便也再未回返過饕餮林,至今已於這塵世之間兜兜轉轉了十年之久,我雖明知道,無論我前往何處,也皆無法同身在天界的你相遇,但我還是抱著那麼幾分希冀,於這塵世遊曆,我著實並未料及到,能夠於此舊地同你再度相見,阿覓,你可想我?”
藤月所言之時,語氣頗為輕柔,此番相言入耳,令我心中忽覺酸楚,此前決定應下同天族的婚約之時,我顧及了妖族,顧及了九命貓妖一族,顧及了天族勢力,我顧及了諸多,但卻,從未顧及半分藤月的感受。
那時藤月蒼白的麵容,默然凝望於我時的神情,至今仍舊曆曆在目,另同,他那時同我所言的種種。
……
“為何要應了這份婚約?”
“阿覓,你可甘願?又可有不舍?”
“你可有思及過我?”
……
思及此處,輕咬下唇,眼眶其內漸而泛起了星點淚滴,喉中哽咽,緩而點頭以作回應,見我如此,藤月神情溫和,眉宇其間的笑意更深了幾許,隨之邁步向前,方才邁步,便頓然被結界屏障阻攔住了步伐。
見無法向前,藤月緩而抬起手臂,手掌輕覆於結界屏障之上,自掌心泛出了絲縷碧綠色氣息,恍若在感知著什麼,少頃,藤月抬起了手掌,垂眸凝望掌心,我也隨之一並望去,隻見他掌心其內,此時已然結下了一層深藍色的冰霜,閃映著星點細蒙銀色微光。
“阿覓,這結界屏障,是何人所布下的?”
“這……”
輕啟雙唇方才想要作以回應,但開口後,卻又不知該如何同藤月相言才更為妥當,畢竟,水月母女乃為鮫人一族,我並非信不過藤月,隻是,越多人知道她們的所在之處,她們二人,便會越不安全。
縱然我信任藤月,但水月的娘親,卻是定然不會輕易相信他的,畢竟,她至今對我也仍尚存些許猶疑,不過,我也並不怪她如此草木皆兵,頗有敵意,畢竟,她也是為了水月的安危著想。
“阿覓?”
“藤月,你先聽我說,我……”
話音尚未落下,忽覺身後襲來一陣寒風,繼而頓覺頸間寒涼,垂眸望向頸間之處,此時映入眸中的,是為一把深藍色的短刃,同水月娘親此前所持相抵於我頸間的那一把,幾近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