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波瀾又起(1 / 3)

副將軍董青不是一大早就起來的,打昨天夜裏他就沒睡著。

手握著娘最新一季的逼婚信,誰看不出來呀,落款是“為娘”,但內容肯定是他爹草擬書寫的。

這是一年半來,十八個月後,爹娘的第十五封家書了,要不然你們一個月寄來一次也行,也有個盼頭……

第十五封家書內容如下:

青兒,汝自幼練武已違父命,身係疆場九死一生。每日哀痛沉思,惶惶不可終日。雙親悲傷至極,肝腸寸斷。為母殷殷盼望,兒自當保重。

汝父言曰:小兔崽子,不是兵營裏有姑娘嗎?趕快弄個媳婦,甭管什麼出身,回來大不了算個妾氏,先把娃種上,來點實際的,急著抱孫孫,望眼欲穿。

煩啊!惱啊!

婚姻大事怎能如此魯莽,就算不是婚姻大事;單為了傳宗接代,也得找個自己心儀的人呀。

其實他身邊倒是也有些頻送秋波的姑娘,他看在眼裏,可是沒有放在心上。

如今終於遇到了個自己一見傾心的,隻是這小丫頭,到未必對自己有心就是了。

都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怎麼個逑法才好……

介於自己副將軍的地位,又是朝廷親自派來輔佐於達管理這支義軍的,自己每天追著個小丫頭……

實在不妥。

董青一夜未睡,一閉眼不是看到爹娘的催娃信,就是想起蘇六兒那雙晶瑩美麗的眼睛……

本來一大早他想來河邊散散心,這裏風大,他想吹吹冷風,說不定能吹出些靈感來。

可是,天還擦黑哪,大老遠他就看見有個人在小河邊的楊樹下坐著,這是誰啊?也起了這麼個大早。

稍稍走進了一看,心上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正愁見不著小六,小丫頭這不就在眼前嗎。

怎麼了,有點不大對勁,好像在那嚎啕大哭。

董青急急催馬前行,到了河邊飛身下了馬,一本正經的問,“蘇六兒,大清早的,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哭?怎麼了,是不是受委屈了?”

六兒抬頭一看是副將軍在問自己,有點不好意思了,於是哭的更傷心了,她撅著小嘴,“我東西丟了。”

董青關切的彎腰俯下身子,“小丫頭,丟什麼了?”

六兒抹抹眼淚,撅著嘴不說話,長長的睫毛上滿是晶瑩的淚珠,粉嫩的臉蛋上也早已經鼻涕淚水一把了。

都說女人哭起來是梨花帶雨,可六兒不是,她像極了一條頂呱帶刺,水嫩油綠的小黃瓜。

臉餓綠了唄。

董青心疼的嘴唇在微微抖著,“是不是馬丟啦?這不是在這嗎?那就是你那把大刀丟啦?”

真是個粗獷的爺們,除了兵器就知道馬。

六兒今天沒把刀背出來,她覺得現在自己十分虛弱,沒準背個烙餅都能把自己給壓死,“沒有,我刀沒丟。”她委屈的望著董青。

六兒純真的眼眸中升騰起了一團霧氣,迷茫又懊悔,像是一隻受了委屈的小刺蝟,渾身鋒利的刺都收了起來。

董青喜歡六兒。

他自己知道。

但是他以為他隻是喜歡她的驚人美貌和活潑的個性。

可就在這個清晨,望著這個裹著件破棉襖,哭的淅瀝嘩啦,鼻涕還在嘴上流淌,小孩子一般的六兒。

他的冷靜而理智的心,竟又生出了幾分憐愛,像是兄長對妹妹,像是父親對女兒,但他寧願是丈夫對待自己嬌美的妻子。

董青第一次放低了聲音,鼓起勇氣,積攢了一種叫做溫柔的力量,“到底是什麼呀?告訴我吧。”他想伸手給六兒擦擦眼淚,又收了回來。

正人君子一個,豈能趁人之危。

六兒停住了哭聲,不撅嘴了,改成皺眉了,眼中滿是怒火,就是不回答董青的問話。

董青實在不是一個溫柔的愛人,他真是心急火燎,最後居然殘暴的嚷了句,“你到底說不說?”

說完,他自己也後悔了。

哪有這麼關心別人的。

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

六兒被嚇了一跳,她才不管什麼將軍還是皇帝老子,她一努小鼻子,跟個鬥牛似的,鼻孔呼呼冒著熱氣,“你幹嘛那麼凶。我的烤羊腿丟了!”

董青呆了下,立馬又笑了起來,“烤羊腿?你從哪弄來的?”

六兒擦了擦臉上的鼻涕眼淚,在他耳邊低語,“千萬別告訴別人,是我偷的。”

董青撓了撓頭,方圓幾十裏哪還有肉?還烤羊腿?

自己都沒那個口福,最近大將軍於達都沒怎麼有肉吃了,老頭最近都啃肉幹,吃臘肉。

董青被六兒少女的氣息搞得分外激動,但是仍然搖了搖頭,兩道劍眉一挑,“我不信,你從哪偷的?”

六兒揚起小手,輕輕一拍董青的肩膀,“你個笨蛋,我去金營那偷的。”

“什麼?”董青瞪圓了雙眼。

笨蛋這詞還沒有人對自己用過。

去金營偷羊腿更是聞所未聞。

六兒歪著頭,眨巴著霧蒙蒙的雙眼,嬌聲道,“怎麼,你不信呀?”

董青半晌沒說話,心說這小丫頭是不是發燒燒糊塗了,“小丫頭,你是不是病的說胡話了?”他伸出大手去貼六兒的腦門。

六兒機敏的翻腕子一撥,生氣道,“我沒病,你才病了哪?我沒說謊。”

董青臉微微一紅,第一碰到小丫頭的小手,他心跳得有點快了,所以站起身,離得遠點,免得自己太……

“你去金營偷羊腿?而且偷到了?”

六兒用點了點頭,“嗯,那當然了,都有人吃上了。”

董青倒背著雙手,在河邊踱著步子,忽然他回頭笑了起來,“要是真的,就說明你取敵營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我分析的是這個道理吧。”

六兒皺著眉站起身子,“你還是不信?”

董青想埋汰幾句小丫頭吹的牛皮,但是心中實在愛戀非常,就隻有傻樂的份了。

這小丫頭怎麼進去的?

金營布防森嚴,白天有弓弩手在崗樓,晚上派的都是主帥的親兵把守,經常還會有一些騎兵出來在附近夜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