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豔兒始終微笑著,淡淡的回了句,“江西關雎縣。”
董憶秋開口幫襯著,又拿了幾塊散碎的銀子,遞到了黑管帶的麵前,“給幾位官爺買酒喝,您別嫌少。”
馬豔兒哪能想到,黑三就是那裏的人士。
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黑管帶一推董憶秋,“得了,我且問你,你是關雎縣哪個鎮子的人?”他真的以為遇到了老鄉,還想攀談幾句。
馬豔兒一時愣住了,她到哪都說是關雎縣的,從沒有人仔細問過她,這隻是一個當年隨意編出來的地點,具體哪個鎮子,一時還真編不出來。
她真後悔了,腦子嗡嗡的直響。
學好地理是多麼的重要。
學好各門知識都很重要。
誰知道什麼時候能用上。
馬豔兒的心撲通通作響,但還是強顏歡笑,“其實那也不是我的本鄉,我還在我娘肚子裏就離開了,我本鄉算是蘇北蒙山的。”
董憶秋撓了撓頭,娘子一直說是關雎的人,怎麼又變成蘇北的人了,奇怪。
田大嬸子和老王頭站在院子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句話沒敢說;倆人心中祈禱,甭管出什麼事兒,最好黑管帶能失憶,忘記有這倆人存在最好。
黑管帶一琢磨馬豔兒說的這個地界,明明是在蘇南,怎麼說成蘇北。
不對,這個女人說話沒個準譜。
黑管帶越看越覺得這個娘們好像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見過。
他眉心一皺,搜腸刮肚,苦思冥想,就是想不起來。
黑管帶瞥了主管戶籍那小兵一眼,“你和我進屋說話。”
黑管帶坐在官帽椅上,大胖腦袋往椅背一枕,一翹二郎腿,“我怎麼看著那女人有點眼熟。”
小兵點頭,低聲道,“管帶,小的也覺得似乎在哪見過她,一時也想不起來了。”
黑管帶眯縫著雙眼,揉了揉胖下巴,隨口問了句,“本縣的戶籍冊,你帶好了吧。”
那小兵一點頭,“管帶放心,小人小心保管著。”
黑管帶歎了口氣,“真他媽邪性了,走吧,查下一戶。”他起身剛要離開,小兵眼睛一亮,“管帶,別走。”
黑管帶一回頭,隻見那小兵從懷裏掏出戶籍冊攤在桌子上,“我找找看。”
黑管帶一樂,不屑道,“找什麼呀,你小子他媽吃錯藥了吧,她是外省的流動人口,你翻咱們府戶籍幹嘛。”
小兵也不答話,忽然他的聲音抖上了,“管,管,管帶,你看,她,她,她她……”
“你哆嗦什麼呀?”黑管帶俯身近前一看,隻見戶籍冊的最後一篇,不知是誰,歪歪斜斜用糨子粘著好幾遝各省互通的通緝令,那小兵的手停在了一頁:
各府台縣衙:茲有女匪一名,姓孫名秀燕,綽號燕不留,與其夫在本府犯案多起,涉命案數條,其夫已被府衙收監處以極刑,女匪在押逃逸,下落不明。望配合共剿,匪女右手腕烙字可做憑證,令有畫像一張茲供考參。
附:有苦主出賞金一萬兩求捕,江西府令五百兩茲以褒獎。江西府台,庚寅月戊子日。
黑管帶深吸了一口冷氣,呲了呲牙。
燕不留?
這個女人可太有名了。
她和丈夫燕不停,是一對匪盜夫妻,養著一幫子死忠賣力,甭管是商賈巨甲,抑或是江湖豪傑,就算是官人也敢下手,偷盜搶劫詐騙,殺人越貨,圖財害命,不留蹤跡。
江湖人送外號:奪命雙燕。
黑管帶擦了擦腦門子上的冷汗,這張求捕令已經是四五年前的舊事了,手裏積的本府的案子還辦不過來,時間一長,也就漸漸遺忘了。
他疑惑的看著小兵,“你看這畫像和那女人是一個人嗎。”
小兵點了點頭,“起碼有七八分像。管帶,燕不留和馬豔兒,都有個燕字。”
黑管帶眼珠子一轉,“嗯,有點聯係。”
小兵湊到黑管帶耳邊低語道,“一會兒,咱們看看她手腕上的印跡便知,這個可是洗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