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玻璃,在夜裏本是黑暗模糊的,要湊近了看,才能在走廊的夜燈照明下看清外麵的一切。我心裏是這麼打算的,慢慢地探頭到玻璃窗邊,隻露出一隻眼睛,看看是否能看清外麵是誰,再決定要不要開門。
可是,門上的震動真的讓我有些不敢探頭過去,太挑戰心理極限了。
我很想馬上回到床上,然後蒙頭大睡,可是,不曾停過分毫的敲門聲,卻逼著我不得不探看一下。
舔舔嘴唇,我咬牙,慢慢地把頭挪過去,快了,馬上就能看到了。
“喝!”
我驚恐地倒抽一口涼氣,猛然後退兩步,碰的一下撞到了床柱上,後背一陣疼。
可是,我絲毫顧不得,眼睛依然死死地盯著玻璃窗。
此刻,平時模糊不清的玻璃窗上,清晰地貼著一張臉,一張我剛剛才看過不久的,已然死去的人的臉。
凸起的眼珠子,青紫的臉,伸得很長的舌頭。
不夠,又和我剛剛看到的不一樣。
因為此刻,那張臉緊緊地貼在玻璃上,就像是一張貼紙,緊緊地貼著。形狀也像一張貼紙,扁扁的,平平的,像一張被拍扁的麵餅。
我的呼吸都凝滯了,死死地盯著,忘了眨眼,忘了躲避。
貼在玻璃上的青紫嘴唇動了,壓扁的嘴唇一張一合,在玻璃上扯動出詭異的模樣。
“同學,幫幫我……”
隔著玻璃傳入我耳中的森冷聲音,就是剛剛聽到的,曉晴的聲音,不過,我卻莫名從她的聲音裏聽到了幾分祈求的意味。
我有些心軟,想幫幫她,想問問她為什麼年紀輕輕想不開,竟然選擇這麼難堪的方式去死。
可是,我不敢,我怕她凶性大發,那我就無路可逃了。
畢竟,我已經沒有了佛珠,沒有了對抗鬼的法器,單憑身體中時靈時不靈的暖流,太不靠譜了,我可不敢賭。
不過也挺奇怪的,之前那些鬼,都是直接鑽進我們宿舍來找我的麻煩,曉晴卻沒有進來。
也許,曉晴是我們的同學,雖然做了鬼,還有人性吧。
我踟躕著,有心想要問問,又怕大半夜的吵醒了幾個姐妹,如果你她們聽到我在和一個剛死的人聊天,不知道會不會被嚇死。
我更怕的一點是,我不了解鬼,不知道鬼是否能夠一直保持這樣的人性。
如果她突然變臉,傷害了她們幾個怎麼辦。
我可以拿自己的安危賭,但是,我不可以拿三個姐妹的安危賭。眼下看來,她進不了我們的宿舍,那麼,我們宿舍就是安全的,我不可以冒險。
“同學,幫幫我……”
曉晴的臉依然貼在玻璃上,壓成扁圓幾乎把眼眶都給遮擋住的眼珠子盯著我,眼裏寫滿了祈求。
我的心在煎熬,左右為難。
“同學,求你,幫幫我……我死得冤枉啊……”
她死得冤枉?
難道,她不是自殺?
可是,當時洗手間裏隻有她一個人,不是自殺,她又是怎麼死的,總不成是那個暈倒的舍友殺了她之後,再到門外撕心裂肺地大叫吧!
咦,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難道,她真的是她殺?
不過,這種忙我更幫不上了,我又不是警察。
舔舔嘴唇,我看著曉晴,小聲地說。
“你趕緊走吧,如果你真的死的冤枉,明天警察來了之後,肯定會調查,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你快點走吧,不要在這裏嚇唬我了……”
曉晴著急地搖頭,臉在玻璃上粘著來回扯動,一張臉變形的不成樣子,看得我胃裏止不住的翻騰。
“不是的,同學,警察調查不出來的。你能看到我,肯定是能人異士,你幫幫我,幫我報仇,也阻止其他的同學再上當屈死啊……”
我驚愕地看著曉晴,難道,她的死既不是自殺,也不是他殺,而是靈異事件?
不是吧!
我就讀江城大學三年多了,從來沒有聽說過幾次靈異事件,怎麼剛入大四這兩三個月,就遇到過這麼多次。
不過……
我苦笑了一下,我可不是什麼能人異士,我隻不過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了一雙能見鬼的眼睛罷了。
抬手,摸上我的眼皮,我歎口氣,歉然地看著曉晴。
“對不起,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既不會法術,也不會捉鬼除妖,我幫不上你的忙,對不起……”
“同學,你別急著拒絕我,就算你不是能人異士,但是你能看到我,我隻能求你幫忙了。不然,我還能找誰。同學,你發發善心,不止是為我洗刷冤屈,也可以救更多的人,你再想想,再想想……”
曉晴急切地說著,整張臉在玻璃上貼得更緊。
我皺著眉頭猶豫,聽曉晴的話,好像有很深的內情,我到底能不能幫得上忙?
“同學,我求你了,拜托你……”
曉晴苦苦地哀求,我猶豫不決,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童聲,聲音雖幹淨,卻含著煞氣,對著曉晴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