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區裏的步道上,顧修然正往回跑著,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抬手隨意地擦了擦,放慢了步伐。上樓前,他記起許久沒有查看過信報箱了,於是折身去了一樓的信報箱處。
信報箱裏,一個厚實的牛皮紙袋被對折後堵滿扁扁的空間,他費了些力氣才將其取出來。
顧修然回到公寓,將牛皮紙袋裏的東西倒在客廳的茶幾上,嘩啦啦,無數張照片滑落,順帶著還有一疊薄薄的文件。
這是私家偵探的二次調查結果,照片裏除卻暮影去翻譯社上班和酒吧駐唱的畫麵外,其餘的,竟全是同另一個男人的親昵畫麵,談笑風生,說的不過就是如此吧。
這個男人叫邵逸,從前是林影最忠實的追求者,林影去世後,林南鬆盤下酒吧,改名如影,而邵逸就成了這個酒吧的老板。酒吧裏眾人皆知,邵逸對暮影寵溺縱容、關懷備至,成為一對恐怕是遲早的事。
除了邵逸,資料對暮影身邊時常出現的幾個人都做了一番表述,進一步調查的結果並無太大突破……顧修然將手中的文件來回翻了翻,看來林南鬆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外人想查,也是斷無可能了。他從桌子上隨機拿了一張照片起來,照片裏,暮影正用雙手推著邵逸的背在商場裏走著。由於隔得很遠,也看不清二人神色,但從行為上來看,兩人確實親密。
顧修然無從得知,林南鬆是如何打算的。眼下看來,暮影是以林影的代替者身份存在於邵逸和夏懿軒之間,這二人當初皆對林影情根深種,現在難保不會情感轉移……顧修然再看回照片,假設將邵逸算作一個成功的例子,那下一個就是夏懿軒了,目的是報仇嗎?
晨跑歸來滿身臭汗,顧修然放下照片,起身去浴室淋浴,一抹陽光突破厚厚的雲層從客廳的落地玻璃門射入,浴室裏響起嘩嘩的流水聲,而桌子上,那堆照片仍就鋪著,他無心收拾。
周末,正是睡懶覺的好時候,可不過8點半,暮影便被一通電話吵醒了,她迷迷糊糊中撇了一眼,是暮臣峰的來電,於是接了電話有氣無力地應著:“喂,爸。”
“你和顧小子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暮臣峰冷聲問道。
提到顧修然,暮影猛得繃緊了神經,小心翼翼問著:“爸,我留在桌子上的紙條你沒看見嗎?”待話問出口,暮影又覺得不對,事情都過了一個多星期了,若真沒看見,這算賬算得有些晚啊。
“今早我見到言嫣爺爺了。”暮臣峰道。教師公寓裏的傳言,他可以置之不理,但言嫣爺爺的話,他卻是信的。“他向我賀喜,說女兒好事近了,怎麼一點風聲不透露?”電話那頭,暮影沉默不語,暮臣峰的聲音更是冷了幾分,“怎麼?沒有什麼要交代的?”
“爸,我不知道要交代什麼?”
“是嗎?上次顧修然送你回家時,我就覺得奇怪,非節假日,你怎麼會回源城了?你不是得了小感冒就往家裏跑的個性。”
聽著暮臣峰的話,暮影一顆心七上八下,這要如何解釋才說的通?還未等她想出應對的話來,暮臣峰接下來的質問,更是讓她亂了方寸。“那個時間點,你為什麼會披著顧修然的衣服從他的別墅裏出來?”
暮臣峰站在陽台上,周六的天氣頗佳,張沁芸出門前曬的2床被單,正隨微風輕輕晃動著。電話那頭,依然是長久的沉默,暮臣峰怒從中來,“很好!”他掛了電話,轉身進了屋內。
暮影躺在床上,困意蕩然無存而恐慌陡升,依著暮臣峰保守又固執的個性……顧修然!她匆忙起身洗漱,從衣櫃裏隨意拿了套衣服換上,也顧不上梳頭戴眼鏡,就那麼批頭散發素麵朝天地出了公寓,這前後,不過十分鍾時間。
暮影沒有顧修然的聯係方式,也來不及去細想安穎那是否還存有他的號碼,隻是憑著記憶就找到了顧修然的公寓。
門鈴持續按了幾聲,仍沒有人來開門,暮影的心愈來愈慌……她在公寓門口來回踱著步,剛想掏出手機找安穎要楚玄的號碼,公寓的大門就開了。
大門口處,顧修然穿著一身休閑服,早上淋浴過後,他並未梳理頭發,隻是隨手抓了兩下任其自然風幹,因此現在看來倒多了幾分慵懶和隨性,他一臉疑惑地瞧著暮影,還未待暮影開口,兜裏的手機便響了,他拿出手機,顯示是暮臣峰的來電,而眼前的暮影雙眼有盈盈水光,她沒有開口,隻是對著他搖了搖頭。他了然,將手機放回口袋,側身讓暮影進了屋內。
客廳裏的茶幾上放著一包牛皮紙袋,那是顧修然早上看過的資料,此刻被重新裝好,看著也並無異常。他口袋裏的手機仍響著,一聲又一聲打破著這安靜的空間。“說吧,什麼事。”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