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翻騰,馬場地上的青草盡數萎倒,再加驕陽如火,又毒得那草“嗞嗞”響成一片。偏還有人騎著馬,一遍遍鐵蹄相踐,更踏得汁液橫流。
瑤翠軒中倒是陰涼的很,茶香嫋嫋,更使人覺得神清氣爽。
衛安同招楚說是王後犯病,先去了昭華殿,因此耽誤時辰,要她見諒。又“診治”一番,說:“婕妤已無大礙,隻再多加調養,過幾日便可全好了。”說著,站起收拾藥箱。
招楚隔簾謝道:“有勞衛大人了。”又命阿青道:“阿青,送送衛大人。”
阿青應諾,侍立在旁。趁著衛安尚在收拾藥箱,素榮把阿青稍稍拉開,悄聲同她說道:“哎,阿青。待會子你送了衛大人回來,煩你多走兩步,去一趟四安庭花奴那兒,問她要我上回借給她的做鞋的東西來。免得她粗枝大葉的,又給弄丟了。”
阿青低頭想了一下,問道:“可是那個耳朵上有三個拴馬樁的姐妹?”
素榮笑道:“正是她,虧得你這般心細。,連這個都瞧見了。”
阿青亦是一笑,道:“你放心吧,等我送了衛大人就過去。”可巧衛安已收拾好了東西,阿青便與她辭過,上前與衛安抬手示禮,道:“衛大人,請。”
衛安亦示禮:“有勞。”
走到瑤翠軒外頭,他二人一個要往北出宮,一個往西去四安庭,衛安因向阿青辭道:“阿青姑娘,請留步吧。不必再送了。”
阿青應好,又左右瞧了瞧,見四周無人,乃取出那一盒金葉,交予衛安,低聲說道:“衛大人,婕妤感念您辛苦,特將此薄禮交予奴婢,命奴婢代為贈送與您,以表感謝。”
衛安情知這是招楚故意而為之,但見阿青懵懂天真,料她並不知情,因假意推辭道:“婕妤心意,小人心領了。然此事原是小官職責所在,又怎好再領賞賜。還請姑娘回稟婕妤。”
阿青因笑道:“大人莫要嫌棄禮物輕賤,畢竟婕妤一番心意,一來乃是感激大人妙手回春,這幾日又幾頭奔波,實在辛苦;二來,日後再有病痛,還要再勞煩大人多加照應。大人且收下,權當做診金也是好的。不然,依著婕妤有恩必報的性子,隻怕會日夜不安呢。”
衛安讚道:“阿青姑娘真是口齒伶俐,既如此,衛某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阿青又是一笑,再與衛安行禮拜別,自往四安庭去了。
衛安自將東西收好,大踏步往宮外走。未走幾步,忽被人從背後猛撞了一下,險些將他撞倒。撞他那人又忙說著“對不住對不住”,伸手攙起他。未等他站定,那人又“哎呀”一聲,拉著他往回跑,一邊尖聲說道:“衛大人,可巧遇著你了,趕緊的,走,走,去馬場。”
跟著他跑了幾步,衛安才看清這是一個穿著朱色衣服的小太監,但自己與他並不相識。衛安心中懷疑,怕是身份已被識破,某個人故意虛頭巴腦來著一通。因暗暗拉著那人放慢腳步,又假意問道:“這位公公,出了什麼事了?”
那公公邊快步走這,邊拍腿歎道:“別提了,公主啊,貪玩從馬上摔下來了。”
既講明了原因,衛安也不再疑心,跟著這位小太監,三步並作兩步,且行且奔,一路到了馬場。遠遠地,便見一群侍女宦官圍在一起,吵吵鬧鬧的。那小太監走在前頭,尖聲朝那些個人喊道:“來了來了,太醫來了。”圍著的眾人響應著:“哎呀,來了來了。”說著,向兩邊散開,讓出中間一個做男子打扮的俊秀身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