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非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見到莊晏。
白色衣服,專業溫和的神情,看見她醒來,在她胃部輕輕按了下,“現在這裏還疼嗎?”
思維是慣性的,連著莊晏想到那個男人。
還是疲累,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一片漆黑,聲音很低,“有一點。”
莊晏表情凝滯,有些尷尬的看向病房外等候著的男人,程北堯眼眸漆黑深邃,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莊晏囑咐:“暈倒是因為太累,你身體虛,以後要注意身體,會吐也是因為近期沒有規律吃飯。我給你開藥,好好休息,注意飲食清淡。”
在她轉身要離開時,許知非拉住她的衣角,“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
手腕上還在打點滴。
“再打一瓶營養液。”她替她調節了下點滴速度。
莊晏出去了,合上隨身的記錄病例。
與男人對視,半晌苦笑得與他擦肩而過,丟下一句:“沒有大礙,注意節製。”
方才她剛出手術室,就接到這個男人火急火燎的電話,趕下來,就看見他抱著暈過去的女人急匆匆進來,眼神灰暗可怕。
她解開許知非的衣服,看見有些地方都是淤青和吻痕,猜到大概,男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隻相信你。”
是的,正是因為他相信自己才會將許知非帶到這裏來,對於朋友,這讓她欣慰,也正是因為這句,讓她掃去酸澀的心情。
樂暮成和時桑也跟過來了,如果不是看見了程北堯抱著許知非那麼著急的神色,樂暮成根本無法想象在對市場、對沈氏狠下殺手的是同一個人。
本是一個溫情的人。
“我們走吧。”樂暮成捏捏時桑軟綿綿的小手,“夫妻兩個人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嗯?”
時桑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像貓,“好。”
“晚上要加班嗎?父親想讓我們回家吃飯。”
她雙手拉著樂暮成,察覺他又露出了冷漠,眼神便帶上點點乞求。
男人撫摸她栗色的長發,“好,我先送你回去。”
“那我在家等你,然後晚上一起過去。”
樂暮成寵溺著接受這個安排,“不要太累,好好休息。”
時桑沒有工作,她也不需要工作,剛剛大學畢業的年紀就嫁給了樂暮成,花骨朵似的,是整個時家捧在手心的寶貝,隻管待在家裏什麼都不用管。
說來時桑能夠嫁給一切從頭再來、並且還有案底的樂暮成,也是因為這個獨生女以死相逼的威脅。時家曾一度以為是樂暮成別有所圖,迷了時桑的心智,誰知後來見到,才發現是時桑在倒追這個男人。
婚後,相處融洽,時桑很開心,樂暮成進入騰越後,能力也出眾,能夠幫時境遷管理好公司,於是時家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能主動叫樂暮成回去吃飯,亦是一種認可了。
時桑一直都看不穿樂暮成心裏在想什麼,他是一個性格矛盾體,帶著神秘色彩,想過逃脫,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離開他。
正如許知非想的那樣,她非常容易依賴一個人。
樂暮成和時桑離開了,許知非很久沒聽見聲響,便以為人都走了,終於將有些僵的手臂從眼睛上拿下來,微微睜開眼,緩慢的起身,誰知一側就看見麵若冰霜的男人站在病床邊沉沉看著她。
許知非露出被嚇到的神情,表情很快恢複漠然。
程北堯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般,平靜開口:“是你一直拉著我的衣角,不讓我走。”
許知非愣了,見他表情不變,不像是騙人。
“謝謝你。”她表情沒變,“現在這裏不需要你了。”
程北堯微微揚眉:“卸磨殺驢?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許知非心裏煩躁,她厭惡他用這樣嘲諷的語氣講話,況且什麼叫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她也未必會暈過去。
她幹脆翻身下床,一把拔掉針頭,他不走自己走。
程北堯暗自咬牙,這個女人真是,倔到骨子裏了。
許知非剛走沒兩步,就發現剛剛針頭拔的猛了,一股血飆了出來,滿手都是。
被血駭了一跳,男人兩步並做一步上前,不由分說將她帶到洗手間清洗幹淨,隨後拉鈴讓莊晏進來。
許知非不耐煩的掙紮“你放開我。”
他用力將她摁在床上坐下,露出隱怒:“再動!”
一時被他襲來的脾氣威懾住,許知非不得不安靜下來。
莊晏進來替許知非處理了一下,想要繼續給她打點滴時被她一把收回手,生硬得道:“不好意思,我覺得我已經沒有大礙了,我要馬上出院。”
莊晏愣住,下意識用表情去詢問程北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