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沉回到徐宅時,福伯在門口癡癡的守著,見此情形,銀沉不由得心中一緊,細問之下,果然,李瀚林等人還未回來。
從上陽村到白石鎮,也就半個時辰的路程,遠不及到黑土山的距離,就算天黑路滑,這會兒也該到了。
除非……除非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出了意外。
“小道長,銀沉小道長!”
在銀沉轉身離去的瞬間,慈愛的老人叫住了他。
“這深更半夜的,我總覺得心緒不寧,有些擔心,你可曾看見阿瓔?”
銀沉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解釋,卻又不想欺騙這個慈愛的老人。
想了想,還是委婉的解釋道:“福伯請節哀,阿瓔她……她已經死了。”
所有的罪孽都隨著她的死亡而去,銀沉也不願意多說責備她的話。
“什麼?死了?”福伯滿臉錯愕,一時間竟也難以接受。
“她怎麼死的?她怎麼就死了?”
慈祥的老人滿臉的不相信,喃喃道:“阿瓔膽子大,本事也大著呢,連黑土山都敢一個人滿山跑,怎麼就……就死了呢?”
“我……”
“是不是小道長你看錯了?這深更半夜的,眼花認錯了也正常……”
“福伯,”銀沉沉重的搖了搖頭,“阿瓔死了,就在黑土山,我親眼所見。”
他很想告訴福伯真相,可是又怕嚇著他。這個善良的老人,在他眼裏,阿瓔同樣是個善良的孩子。
也罷,就讓他繼續懷著這份沒好吧。
“福伯,院子裏風大,你回屋去吧。我會把瀚林和青青他們找回來的。”
銀沉提著那把帶著血腥的桃木劍出了徐宅,明明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為何,他的心卻像是被壓了一塊石頭呢?
她說,你不信我。
她說,我們是朋友,一輩子的朋友……
因為心中擔憂,銀沉走得很快,一路上卻是沒有李瀚林和師父等人的身影。沒過多久,便再次來到了那片亂葬崗。
濃鬱的血腥味,再次傳來,順著銀沉身上的每一個毛孔,誘惑著銀沉的所有感官。
看著不遠處陰森森的亂墳崗,銀沉微微皺眉,抬步走了進去。
亂墳崗的泥土都被鮮血給染紅了,看起來格外詭異。
那些泥色嶄新的墳包,蠢蠢欲動著,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裏麵掙紮著爬出來。
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夾雜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銀沉麵無表情的朝著亂墳崗的深處走去,身後吹來了陣陣陰風,這直滲銀沉的四肢百骸。風帶起的呼嘯聲,像是女鬼的哭嚎,這若是換了其他人肯定早就被嚇跑了。好在是銀沉,不是其他人。
冷風一直圍繞在銀沉的四周,似乎有一種要將銀沉困在此處的感覺。
銀沉冷漠的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墳墓,看似隨意的揮了揮手,銀沉的手落下時,圍繞在他身旁的冷風也消失了。
朝著裏麵走,讓人作嘔的腐臭味瞬間侵略了銀沉的鼻尖,“嘎吱”一聲清脆的聲音讓銀沉停下了腳步,低頭就看見一隻已經沒有了任何血肉的手臂骨頭,而剛才的聲音則來自於銀沉不小心踩裂了這一截已經徹底風化了的手骨。
收回視線,銀沉抬頭就對上將了一雙詭異的血紅色瞳孔,從那雙血紅色的眸子裏麵銀沉清晰大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血紅色的眸子在銀沉的凝視下慢慢轉動,銀沉冷著臉不冷不熱的後退了一步,看著眼前一身紅裙,長發散亂麵無血色的女子。
詭異的是,這個身穿一身紅裙的女子竟然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血紅色的長裙還在不斷的滴血……
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血紅色的泥土上,猶如一朵朵火紅色的梅花綻放在紅色的宣紙上麵。
很快,血液滲入了紅色的泥土裏麵,直到消失不見。
女子眼神冷傲的看著突然闖入自己領地的銀沉。“一個初出茅廬的小道士也敢到這裏來,不怕成為那些孤魂野鬼的盤中餐嗎?”
銀沉聽了女子的話,臉上仍然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眼神淡然無波的看著自己眼前的紅衣女鬼。
“我見過你。”
銀沉平靜的陳述著這一個事實。雖然記不起確切的地點,但是銀沉敢保證,他絕對見過麵前的女鬼。
女子看上去不過二八年紀,花樣年華,即使此刻麵目陰冷猙獰,也難掩當年花容月貌的痕跡。
“別說這些廢話!就你現在的道行,還不夠我塞牙縫。”
“那你大可以試試。”銀沉從容的拿出銅錢劍,手中捏著驅鬼的黃符,他一個堂堂正正斬妖除魔的修道之人,還會被這些妖孽嚇著不成?
陰風驟起,紅衣女子長長的指甲,像是一把利刃,突然間飛向銀沉的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