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偏偏天不隨人願,淩西止住抽噎,叫了她一聲:“宋老師?”
“你好。”
既然撞見了,她平淡的打了招呼,“真巧,我先走了。”
淩琛和莫心慈有自己的事情,沒有整天陪著她,加上每天吃各種藥,抽血,又是插各種管子,淩西害怕啊,哪裏想到,連宋老師都要躲著她,當作沒看見似的。
就算她說過討厭宋老師,之前宋老師不也對自己挺好的。
宋依依側身,腳步在走廊裏又快又穩。
保姆正收拾地上的碎片,隨口問:“西西小姐,你跟誰說話呢?”
好不容易弄幹淨,差不多十來分鍾過去,扭過頭,病床上空空如也,哪裏有淩西的人啊。
保姆微微變了臉色,在病房裏找了一圈仍沒看見人,有時候無聊,淩西會讓她和自己躲貓貓,保姆心想這孩子是不是又玩惡作劇了。
她走到護士台去問,孩子住了幾個月的院,和周圍的環境和周圍的人已經很熟悉了。
宋依依總覺得不對勁。
出了醫院之後感覺更強烈了,她突然間轉過頭,發現一個小小的人跟在她身後,大眼睛波波頭,隻穿著單薄的病號服,鬆鬆垮垮,有一種溜肩的即視感。
“為什麼跟著我?”
如果說對淩西沒有任何怨氣,那是假的。
宋依依不是聖母。
“宋老師,你現在是不是很討厭我?為什麼看見我就走?”淩西眼睛紅紅的,不知道是剛剛哭腫的,還是經常哭。
以前存著討好這孩子的心,現在她反正被淩琛拋棄了,沒事。不過可能是職業習慣沒辦法改掉,她耐心的說:“宋老師沒有討厭你,隻是不想繼續被你討厭,你有爸爸媽媽,一個完整的家庭,宋老師祝福你。”
好吧,宋依依覺得矯情就矯情點,最起碼讓自己不要太惡毒。
淩西嘴角癟著,有點委屈,沒有說話。
宋依依看著眼前單薄的小身子,脫下自己的外套,裹著她,“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人做到底,她是尾隨她出來的。
宋依依此時也隻求問心無愧了,拉著她的手,對方並沒有抵觸:“宋老師,我想吃肯德基,你能不能帶我去,我很久沒吃了?”
宋依依一時間愣住了,她當然不會因為小孩子楚楚可憐的樣子就心軟,既然很久沒吃,她自作主張的帶去吃,要是有點後遺症什麼的,她豈不是平白無故的遭人話柄。
後來淩西的保姆跑出來了,對宋依依說了一番感謝的話,淩西鬧起了脾氣,手腳並用,就是不肯回去。
兩邊僵持不下,宋依依問:“醫生有沒有說不可以吃油炸的?還有什麼忌諱的食物?”
保姆想了想,如實回答。
淩西砸吧砸吧掉了好多眼淚,模樣看上去很可憐。
宋依依提議:“要不去吃肯德基,但點幾樣清淡的,土豆泥這種可以嗎?”
保姆也同意了,反正隻要不吃油炸類或者是那種打了激素的雞肉就行。宋依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陪她們過來,尤其是淩西做好了之後,吩咐保姆去排隊點餐。
所以餐桌前,宋依依和淩西尷尬的麵對麵。
“淩西,一會兒等阿姨來了,我先走,學校裏還有點事情。”
“宋老師出現在醫院裏,不是特意來看我的嗎?”
現在的小孩子,比如孤獨症康複後的淩西,太聰明了,簡直能舉一反三,圓溜溜的大眼睛看得她好像變成了一個心理陰暗心機girl。
宋依依坦蕩的道:“宋老師是送班裏的一個學生來的,他剛好住在你隔壁的病房。”
淩西“哦”了一聲。
宋依依看見她露出的兩條細細的胳膊上居然有很多針孔紮過的痕跡,而且紅紅紫紫的一片……她的視線往上,發現小家夥人也瘦的可憐。
宋依依是單純的心腸軟,沒有別的,換做另一個小孩子,她怕是也會諸多感慨。
“宋老師,你能不能陪陪我,上次我說討厭你,不是故意的。”淩西眼底有小心翼翼的期盼,但偏偏麵容有點繃著的意思,又仿佛隨時能掉下眼淚。
這孩子吃了很多苦吧。
但宋依依作為曾經的情敵和外人又不能說“你媽媽很忙嗎為什麼不陪你”,旁的人搞不好會以為她在挑撥離間,故意教唆孩子呢,這個黑鍋她可堅決不能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