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員外府上一大早就響動起來了,門兩旁搭了兩個用蘆席搭成的大棚。一麵是一十二個樂人吹著哀樂,一麵是一十二個和尚念經唱佛。一直到太陽東升的時候,有十六個小夥把漆的起明發亮的棺材抬到了門上。棺材是吳員外早就預備好的。山裏人有個習慣,一過四十,就要著手把自己的棺材,老衣做好,預備在哪兒,免得到時候了措手不及。吳員外是有錢人,所以早就準備好了這些東西。他的棺材也好全是三寸厚的柏木板做成的。材的底色是黑的。前麵畫的是二龍戲珠,周圍是用泥人堆的二十四孝。整個材是用土漆漆的富麗堂皇。吳員外平時人緣不錯。街坊四鄰都來祭奠了一下。這才把棺材抬上早已預備好的大車。吳員外的母女哭的傷心欲絕。雖然她們心裏有數,吳員外三日後就可以還陽,但是現在看起來吳員外平靜的躺在棺材裏,動也不動,身子都有些發硬。他是否能活過來。她母女二人心裏根本沒數。吳員外如果活不了,她母女倆以後怎麼生活那?想到這些禁不住悲上心頭。親戚和街坊四鄰勸了好一會兒,才收住哭聲。張果老他們是屋裏的房客自然免不了也要做作一下。一直到了巳時,也就是到了十時左右喪車才開始動身。
她母女倆這時才鬆了一口氣。悟空說的對,他們對已經‘死’過的吳員外沒有什麼動作,卻把她們母女倆看的緊緊的。會裏派了兩個婦女幫助張羅一切,他們也說的好聽;吳員外是會員,也是朋友,自然他的死要有會裏負責。他們從雇人到發喪,從燒的紙到點的香,一切的一切,都有會裏包了起來。他們說;吳員外是會員,她們母女倆也自然是會員。她們的一切,包括生活起居也自然由會裏負責,依此推理,吳員外的家產也自然由會裏管理了。這無形中,取締了她母女倆對遺產的支配權。她母女倆此時是怒也不敢怒,言也不敢言,隻好忍氣吞聲,接過他們遞過來的幾十兩銀子,坐車出了門。
喪車出了環山鎮,沿大路向縣城方向走去,車裏坐著她母女倆和她娘家兄弟。她兄弟問:“姐,我姐夫究竟是怎麼死的,我姐夫平時身體不錯啊,怎麼猛然就過世了。我在家裏問你,你不說,現在可以說了吧。”
她伸出頭向外看了看,車外靜悄悄的,隻有車夫趕著大車甩著響鞭,吆打著牲口。她回過頭來輕輕地說;“你姐夫沒死,他還活著那。”
“還活著?”她兄弟感到驚奇,人都成了那個樣子,怎麼還活著,他驚奇的問:“這是怎麼回事?”她把那天的過程講了一遍。他兄弟說:“世上竟有這種事?我姐夫是怎樣加入長生會的?”
“還是在忙前吧,你姐夫在門上閑坐,過來一個白胡子老頭,就是那個張果老,他過來也沒說啥,隻是對著咱那院子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你姐夫看他長的儀表不凡,就上前拱了一下手說;“老先生請了。”張果老連忙還禮。你姐夫問他:“老先生看了敝舍半天,不知可有什麼指教?”
張果老捋捋胡須說:“老朽不好說。”
“老先生但說無妨。”
張果老說:“既然如此,老朽就直說了。尊駕住這個莊基,好的了不得,背靠青山,前有綠水,坐南朝北。青山是條青龍,前麵的河是條火龍,你這個院子正是兩條龍交彙之處。所以說;這個院子好的不得了,他以前出過大官,以後還會出官的。而且從不缺錢化。隻是……”
他的口氣猛然一變,你姐夫也變的緊張了,忙問:“隻是什麼?”
“隻是你的院子後麵有一條溝,切斷了你的院子和山脈的連通,也就是說切斷了龍脈。所以嘛……你可能沒有兒子。”
你姐夫急了,忙問:“老先生,你說的對極了,我為兒子,想都想瘋了。你說可有辦法補救嗎?”
張果老不理他,自顧自說:“可惜這個院子了,以後就要落於別人手中,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成別人的了。”
他說完就要走,你姐夫被他說的毛骨悚然,忙拉住他說:“求老先生救我。求老先生救我。
張果老站住了,他本來就沒心走,他順勢跟這吳員外進了屋裏。的到了盛情招待。他說了許多話,說的吳員外如癡如醉,最後加入了長生會……
車子猛然停了,她兄弟探出頭問;“哎,怎麼不走了?”
“到了,不用走了。”
“不用走了?”他四下望了望,是一片荒山野嶺,荒涼的怕人,四處山林裏不時還傳出野獸的叫聲。他害怕了,心裏撲通撲通的跳著,他忙說:“各位不是開玩笑吧,這兒不是我們要去的地方。”
“不是你們要去的地方,是我們送你們上路的地方。”那幾個車夫哈哈大笑,他們從坐墊下抽出刀來說:“明年今天就是你們的周年。”
她母女倆嚇壞了,倆人抱在一起,渾身抖個不住,連話都不會說了。她的兄弟到底是個男人,高聲喊道:“救命啊。救命。”
幾個車夫笑的更厲害了,他們說:“喊吧,使勁喊,看有沒人來救你。告訴你吧,你就是喊破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你。認命吧。”說著上前舉刀就砍。也就在這時隻聽有人喊道;“住手。”他們吃了一驚回頭看時,路上站了一個大漢,大聲喝道;“光天化日,膽敢行凶殺人,你們眼裏有王法嗎?”
這幾個車夫見他隻是一個人,膽子自然大了,說道:“老子眼裏從來就沒有王法,識相的,就滾的遠遠的,不要耽誤了老子的正事。”
“大膽賊徒,雙河縣捕頭秦漢在此,還不過來受綁。”
人的名,樹的影,賊人一聽說是捕頭,心裏先慌了一截,他們沒想到會有捕頭在這裏等候他們。其實秦漢也是偶遇,他一早離了環山鎮趕回縣衙,隻因心裏有事,腳步總邁不快。他總惦記著陳學友,來時是兩個人,回時成了一個人。那個人生死難卜?他心存泱泱,所以走一陣歇一陣,他走到這裏時聽見車馬聲,閃在一邊想搭一程,不想就看見了這一幕。這些匪徒見他隻是一人,心想一不做二不休,殺一人是殺,殺十個八個也是殺。他們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衝了上來,秦漢把出刀來,他刀重力猛,這些尋常匪徒怎是他的對手,被他砍翻了兩個,其他的就一哄而散了。他走向前來,看到一男二女嚇的在車裏不的動彈。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謝了秦漢的救命之恩。秦漢問道;“你們怎麼把棺材向外運?”
吳的妻子見他是捕頭,又是救命恩人,就把裏麵的過節說了一遍。秦漢說:“怪不得他們對你們下手,你們說的孫大哥,可是鎮上獵戶嗎?”
“正是,”吳的女子插了嘴:“這位大哥,你認識他嗎?”
秦漢點點頭:“這樣吧,你們跟我回縣衙,這樣安全些。”
這幾天阿秀家裏熱鬧了,她們全家都在籌備即將到來的婚禮;她們的院子重新布置了一遍,房子也裝修了一遍。院落,房子到處貼滿了喜字。街坊四鄰紛紛過來幫忙。阿秀娘一天到晚臉上掛著笑容。阿秀又喜又羞,紅著臉幫著娘布置家裏。悟空插不上手,阿秀娘母倆也不要他幫忙,他一動手,人家就含笑叫他放手,對他說;隻要準備好當新人就行。這事你幫不上忙,你隻會越幫越亂。悟空對這事幫不上忙,隻能閑坐,可他又是個閑坐不住的人。他這事充滿著新鮮感,他有些向往,還有些怯懼。他向往的是;他從石猴出世到現在經曆了多少歲月,第一次要和一個女人結成一對夫婦,成就一個家庭,這是他以前從沒想過的要做的,可是現在馬上要做了。他怯懼的是;這以後會不會成個笑談,成為天庭各路神仙的笑柄……不過他已經決定不想這事了。所以這些念頭隻是在腦子裏閃了一下。他現在還有一件事不能釋懷,那就是陳學友。他答應了秦漢保護陳學友的安全,可是他連著幾個晚上都去打探,都沒有找到陳學友的下落。他深夜打探,阿秀不知道。但阿秀娘一定知道,要不然她掛笑的臉上總有那一些憂鬱,尤其在看他的時候。他決定管完這件事,以後就不在管閑事了。既然成了人家家庭的成員,就應該給人家一份安寧。既然在家裏幫不上忙,就再到外麵去走走,興許還會有一些意外收獲。再說與其讓他在家裏閑坐,不如走開,尋些開心的事。他站起身來,向外走去。一直在忙碌而又不時注視他的阿秀馬上問道:“大哥,你幹啥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