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沙發上石雕般坐著的江華動了一下，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還在店裏，店門正被人砸著。
“華哥，開門，開門，快一點開門。”
江華站了起來，打開了門，門外站的鄧明石，
如果是別人，他此時心情不好，還真不想搭理，鄧明石是個例外，誰叫他和自己打小一起光著屁股長大的死黨。
“華哥，現在才晚上不到九點，正是東成街生意最好的時候，你怎麼就把店門給關上了？賺得太多了是吧。”
鄧明石興衝衝地進了店，順手把燈也開了。
“看把你樂的，收到好東西了？”
江華想起鄧明石前幾天說過要出外省收到東西，看他這樣子還有手裏拎著的一個布袋子，十有八九是收到好東西，拿來自己這裏顯擺。
“哈！這一次收獲大了去，我和我家老頭子去了三天，就收了不少好東西，最好的就是這隻瓶子。”
鄧明石興奮地從布袋子裏拎出隻瓶子，擱在長桌上，說，“乾隆款九龍粉彩雙耳瓶，我們到了個村子口的時候，剛好看到有人從地裏刨出來，圍了一圈子的人，都在搶呢，最後我們兩萬塊拿下的，這下撿漏了！”
“假的！”
江華瞄了一眼桌子上的所謂乾隆款九龍粉彩雙耳瓶，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是吧？怎麼可能是假的？你給我說清楚。”
鄧明石雙眼瞪得老大，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得，今天我就教你兩招，你剛才說了，這瓶子叫乾隆款九龍粉彩雙耳瓶，那這玩意應該是乾隆年間燒製的，這一點沒有錯吧？”
江華拎起瓶子，反過來指著瓶子的圈足，手指在“乾隆年製”四個字上輕輕地敲了敲。
瓷器有款，一般來說在瓷器的底足處，作用是可以用來斷代——判斷是什麼年代的，乾隆款的意思就是這瓷器是大清乾隆年間燒製的，九龍是指瓷器上的紋飾，就是畫有九條龍，粉彩就是指彩繪，雙耳瓶則是指瓷器的形製，說的是瓶形的瓷器細長頸部兩側貼附有象人的雙耳一般的把。
“沒錯，確實是這樣，這事情還用得著你說嗎？”
鄧明石點了點頭，“你就直接說吧，這瓶子假在什麼地方？”
“你看這九條龍，一般大小，不管是線條又或者形態，都是一模一樣的，看著很精細，非常逼真，可是你告訴我，人手能夠畫出這樣的玩意來？再看看這瓶子的足上的款，這是是手寫的？奶奶的，這都是電腦做出來然後再噴上去的，你不會告訴我說乾隆的時候就已經有電腦了吧？還有，這分明是注漿胎，粉彩的彩料是化學料……得，這個對於你來說實在是太高深了一點，不說得了。這瓶子是對的話，那隻能說有個人抬著電腦再帶上現代化學顏料穿越回去燒的了。”
“鄧明石啊，就你這水平，還是不要玩收藏了，這一行水深著哪。”
“這個……這個……剛從地裏刨出來的東西……”
江華毫不客氣地打斷鄧明石的話，說，“我問你，你們是不是聽到有人說某個村子什麼的最近有人從地裏刨出瓷器，就趕了過去，接著就看到了？那是先埋下去的，看到你們這種大水魚來了才從地裏挖出來，圍著的那一圈人就臨時演員，寫了腳本在演戲給你們看，架梯子抬價搬板凳下坡，一應俱全，要不你們怎麼可能願意出兩萬塊？鄧明石，我告訴你，這種乾隆款的粉彩瓶子，如果是精品那都得以百萬計算。你以為你是誰？兩萬塊就能夠到手，別人都是傻子呢？！”
鄧明石臉一陣紅一陣白，哪裏還說得出話來？
“奶奶的，都買的是什麼破玩意。”
江華拎起瓶子，直接“咣”的一聲砸在桌子，瓷片飛得到處都是。
鄧明石嚇了一跳，江華一直以來都是個很冷靜的人，怎麼突然之間發這樣大的火？
“華哥，你……你這是怎麼了？我……我不就是打眼了嘛，玩古董的哪個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再說了，我家老頭玩了二十年的瓷器都鑒定不了，證明這瓶子仿得還不錯嘛……”
鄧明石說著說著，卻發現江華根本沒有理會自己，仿佛傻住了一般站著，兩眼發直，不知道在想什麼。
“華哥，你……你……沒事吧？”
鄧明石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江華還是愣愣地站著，一點反應也沒有，幹脆伸出手去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