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五早晨,蘇念像平常一樣,早早起了床,將院子灑掃了一遍,然後打算給自己做點早飯。
這些天,她感覺自己已經好了很多,雖然體力不及從前,但精神已經好了很多。
正切著菜,心頭猛然一驚,菜刀險些切到手指。
她看著被切掉的半截指甲,生出了不好的預感,而在此時,右眼也忽然跳起來。
左眼跳財右眼跳禍。
她將菜盛進碗裏放好,正準備去村裏民兵訓練的地方看看,門忽然響了起來。
那“乓乓乓”的聲音讓她心頭更是緊張。
忍住腿軟的感覺,她將門打開,看見了門口神情忐忑的郭八。
“有什麼事嗎?”
“這是剛剛收到的飛鴿傳書。”郭八將手上一張紙條遞給蘇念。
“出了什麼事?”蘇念沒有接紙條,反而向後退了一步,似乎不願自己看。
郭八見她這樣,一時間也不知如何開口。
“昨日,岑章王父子在惠州遠山郡景蒼山一帶,與大朔大軍交戰。”
郭八頓了頓,神情嚴肅而悲傷:“岑章王被亂箭射死,世子兵敗被俘。”
蘇念頓時就愣住了,整個人就像木偶一般,蒼白僵硬。
十日之內,接連死去四位至親,這樣的打擊,讓蘇念心如刀割,卻又滋生了更多的仇恨。
“岑章王的屍首可有找到?”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開口,卻是澀澀的。
”平涼王甄照本來命人將岑章王的屍首找到了,但尚未入土,鹿梟雄就派人索要,平涼王將屍首交給了鹿梟雄的部下,至於現在如何,還沒有消息。”
“我知道了。”蘇念低聲到,緊接著,就將大門關上了。
郭八怕她一個人過去難過,勸道:“人死不能複生,公主節哀。”
“有消息馬上通知我。”她低低交代了一句,就將大門關上了。
關於岑章王的一切忽然就清晰起來,在她腦海中一幕一幕地浮現。
她母親甄後家裏兄弟姊妹多,那些舅舅總是逢年過節就跑來宮裏給這個送禮、給那個送禮,連她也跟著沾光。
那時她年紀小,覺得這樣的親戚真是好。
直到前不久,她還覺得那個算是皇爺爺的岑章王很古怪,極少進宮,仿佛眼裏根本沒有她父皇似的。
可是出了這樣的事,她才恍然明白——
她父皇母後被擄走,那些舅舅都像死人一般,沒有派出一兵一卒跟鹿梟雄一戰。
而平時不上朝、不進望京城、不把她們一家放在眼裏的岑章王卻率部奔襲,想要將她父皇母後救回來。
甚至不惜豁出姓名。
他其實也可以龜縮在這青州城裏的,但他選擇了站出來。
這份忠心,要比平時那些假惺惺的問候貴重千倍萬倍!
想到這裏,她忽然很想給每一位逝去的親人都刻一個靈位。
在家裏找了半天,總算找到一塊不大的木板,她笨拙地找出工具,開始鋸木頭、刻字。
這樣忙碌了一天,她也沒怎麼吃飯。
傍晚的時候,她聽見門口一陣騷動,接著,整個村子都像沸騰了似的,大家似乎在呼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