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後去世的消息像一張大網,將蘇念結結實實地罩在其中。

悲傷、心痛、憤怒、仇恨,每一種情緒都足以將她擊垮。

但她硬是在這四麵埋伏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她開始練武,成天成天地紮馬步、跟人過招,偶爾也會打沙袋。

“她這樣下去,會憋出毛病來吧?”

吃過午飯,神醫望著站在太陽底下的蘇念,十分擔憂。

“她這樣反而是好的。”沈惠風放下案頭正在看的書。

“她現在就像積滿水的田地,要是一直憋著,就會導致水溢出來,淹了莊稼,她現在這樣,就好比在田埂上開了個口,水會慢慢流到其他地方。”

神醫聞言,點了點頭,覺得沈惠風說的似乎有道理。

“但你也要適當引導引導她,那句話叫什麼來著......”

話到嘴邊,忽然想不起來了,神醫捶了捶腦袋。

“過剛易折。”沈惠風看著那頂著太陽紮馬步,身影紋絲不動的小人兒,“我不會讓她折了的。”

這一天,吃完晚飯,大多數人都休息了。

沈惠風來到了訓練場上。

暮色四合中,蘇念的聲音孤獨又單薄,站在訓練場的角落,身體筆直,雙手張開,每隻手上都拎著一個裝了一半水的木桶,似乎在練臂力。

以前她練功的時候,肖勁和木頭他們還會來指點一二。

後來他們發現隻要一來就會被蘇念邀請著過招。

因為是大嫂,他們總要讓著。

讓著讓著就成了被揍。

於是大家都不怎麼來了。

沈惠風在她背後看了好一會兒。

這樣的她,讓他心疼不已。

他放輕腳步,慢慢走到她身後。

偷襲的動作剛剛展開,蘇念已經風一樣地閃開了,站在他麵前,目光冰冷而凜冽。

一瞬間,他怔住了。

這樣的她,讓他感到陌生,卻又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

“警惕性很高。”

他很快忘掉了那點尷尬,麵色自然地說道。

“你是來跟我過招的嗎?”

蘇念沉聲問道。

“什麼?”沈惠風顯然沒料到她會忽然這樣問。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蘇念目光一變,兩隻桶就落在了地上。

沈惠風在心裏哀歎一聲,終究隻能硬著頭皮跟她動手了。

他站在原地不動,蘇念擺出一個起勢,很快衝了過來。

沈惠風背著一隻手,後退一步,將兩人的距離調整到最適合的程度,單手跟她過了十來招。

蘇念是新手,出手的招數和力道掌握地都很一般。

但出手速度卻很快,沈惠風因此被她擊中了兩拳。

轉眼間,過了二十多招,蘇念見自己占不到便宜,出手越發陰狠。

沈惠風知道,她是在借機發泄,並不是有意要傷害自己,於是變為雙手出招,不傷到她的同時,也避免自己被她傷到。

她雖然沒什麼功底,也沒什麼力氣,但是人在失去理智的時候,力量不容小覷。

兩人一口氣又拆了十幾招,蘇念累得直喘粗氣。

“要不要休息一下?”沈惠風見她體力不支,關心道。

結果這句話頓時就讓她炸毛了,整個人就像隻生氣的兔子,不咬到人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