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壓城,風不大,卻將人吹得渾身冰涼。
墓地上的烏鴉似乎也因為這一片肅殺而感到寂寞,不斷發出“呱呱”的叫聲。
甄照的墳頭上,官期親手種的小樹在風中搖曳著,樹杈上光禿禿的,更顯淒涼。
蘇念就著地上即將燃燒殆盡的紙錢,將帶來的香點燃,插在了土裏,然後帶著蘇慈和蘇意跪下扣了三個頭。
或許以他們公主的身份,沒有必要行這樣的大禮,但在蘇念心中,埋在土裏的這個老人,是她的親人,曾經關照過她跟沈惠風。
“王爺,如今大朔已平定,蘇意和蘇慈我也帶回來了,您泉下有知,就安息吧,我會照顧好念念,答應給您的金礦恐怕無法交到您手中了,我會常帶念念回來看你,給您燒紙錢,您安息吧。”沈惠風將手中的香點燃,認真地說道。
早在離開黃州的時候,他就跟蘇念說,想來祭拜平涼王,正好蘇念也有這樣的想法,兩人一拍即合。
今日到了惠州城,去了王府,因為沒有繼承人,官期就暫時管理王府,他立刻派人帶他們來了。
上完墳,他們沒再回王府,而是選擇了繼續趕路,從惠州到望京,快則四五天,慢則七八天,此刻的蘇念,歸心似箭,一刻也不想耽擱了。
一連行了兩日,雨停了,秋日的陽光將地上的積水都曬幹了,路上好走了,他們的速度也就快了起來。
第三日,他們走到了惠州的遠山郡地麵。
這裏是大宣最荒蕪的地方,沒有多少人居住,樹比人多,一山連著一山,但是風景卻是最好的。
趕路的間隙,沈惠風帶蘇念爬了一座不高的山,站在山頂上,能看到綿延幾十裏都是山,群山環抱下,還有個藍瑩瑩的湖,山風輕拂,蘇念心頭像是開出了花一般,歡欣、雀躍。
“這裏當真是個好地方,遠離喧囂,生活在這裏的人,不用麵對陰謀詭計,日子或許會清貧一些,但是寧靜淡泊,令人向往。”沈惠風看著遠處的景象,聲音裏染上了一絲渴望。
“春天捕魚、挖野草,夏天可以在樹林裏砍柴,秋天冬天可以挖陷阱、捕獵,一年四季,維持生計都不成問題,就是周圍荒無人煙,有點孤獨。”蘇念在上坐下,極目遠眺,心中也對沈惠風說的那種生活產生了興趣。
沈惠風聞言一笑,伸手將蘇念摟進懷中;“不會孤獨的,要是你能多生幾個寶寶,我們一家會很熱鬧的,我可以帶著兒子們去打獵,你帶著女兒們在家做家務。”
“哈哈哈哈,沈大風你好傻,如果我們有很多孩子,你要怎麼養活他們?更何況,男孩子們是要娶妻生子的,女兒也要嫁人的,這深山老林裏哪有人家?你讓他們怎麼辦?就算他們都能找到另一半,可是孩子們都離開了這裏,我們不就又變回兩個人了嗎?這裏雖好,還是不適合居住的。”
不得不承認,蘇念有時候還是很現實的,她考慮的問題角度會跟沈惠風不一樣。
但這一點都不妨礙兩個人交流。
山下的人都休息地差不多了,兩人就下了山,準備繼續趕路。
“將軍、公主,你們見到謝容沒有?”負責清點人數的小黑忽然上前問道。
“沒有啊,之前她不是一直坐在那邊的嗎?”蘇念扭頭向著謝容之前坐著的地方看去,但她早已不在那裏,隻有她那匹馬在那裏來回踱步。
“派人去找著她吧,她應該不會走遠。”沈惠風跟蘇念對視了一眼,隨即對小黑說道。
他從前幾天就發現了,謝容忽然變得心事重重,不怎麼說話,也不喜歡有人在她周圍,起初他以為可能是不舒服,後來覺得是跟蘇念發生了不愉快,他也就沒太在意,現在看來,她可能是遇上了什麼難事。
蘇念也發現了謝容不對勁,但她沒有過多關注,因為每個人都會有情緒問題,更何況,這段時間她也沒什麼時間去找謝容好好談談,現在看來,她一定是有什麼事情想不開,又找不到人訴說,所以才選擇自己憋著的。
大家將附近都搜遍了,也沒找到謝容。
“她不可能就這樣離開,附近都是我們的人,如果她要走,會有人看見的,再好好找找吧。”沈惠風見蘇念記得皺著眉頭,緊咬著嘴唇,忍不住出言安慰道。
大家正要重新出發,有個士兵站出來告訴沈惠風,剛才他看見謝容往那個湖的方向去了,說不定在湖邊。
蘇念聞言,立刻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要自己去找謝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