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月初的時候給蘇息和蘇惑寫了信,月底的時候就收到了一筆巨款。

聽負責押運這批金銀的人說,他們幾乎是日月不停地在趕路,就是為了能早些抵達望京,將這筆錢財交到蘇念和沈惠風的手中,好用來給蘇意籌備登基大典。

有了這筆錢,登基大典的排場就大了不少。

登基那天,蘇意換上了奢華無比的龍袍,那衣服上金色的龍全是人用金線手工繡上去的,皇冠也製作得及其精美,穿戴妥當,就有太監宮女將她扶出宮中,坐上龍攆往宮中舉行儀式的地方去。

蘇念和沈惠風也換上了新的朝服,顯得華貴雍容。

在築起的祭壇邊,蘇意行了祭天的大禮,香霧繚繞中,他大聲地背誦著長長一段禱詞。

起初沈惠風以為他生病了,恐怕分不出神來背誦,於是就提前兩天天將東西交給他,讓他務必熟悉下來,誰知到後來,他已經能熟練地背誦了,沈惠風跪在祭壇下麵,心中不由得大讚蘇意有天賦,聰明不假。

正這樣想著,冷不防聲音忽然中斷了,沈惠風以為他可能忘詞了,結果等了須臾,忽然聽見有人尖叫。

他疑惑地抬頭看去,就看見了可怖又詭異的一幕,蘇意雙目、雙耳、以及鼻孔和口中都在流血。

他隻猶豫了一瞬,就從地上爬起來,向蘇意衝過去。

但,已經晚了,在他距離蘇意還有兩步之遙的時候,蘇意一頭栽倒在地,然後開始抽搐,嗓子裏發出“喀喀喀”的聲音,伴隨著這古怪的聲音,蘇意吐出的血越來越多,很快就像凍僵了一般,靜靜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沈惠風衝過去,將蘇意上半身扶起,探了探他的脈搏,似乎還有一點,但是已經及其微弱了,他慌忙大喊神醫,蘇念也跟著喊華藏的名字。

好不容易,華藏擠過人群,握住蘇意的手腕診脈,半晌,他搖了搖頭:“救不回來了,可能是中了劇毒。”

“我不管!你把他給我救回來!剛才還好好的!”沈惠風發瘋般吼道,隨即叫人將周圍封鎖,不放過一個可疑的人員,同時,命令紀景曜帶人去搜查蘇意住的宮殿,將裏裏外外所有東西都要查看一遍。

蘇意被沈惠風抱進了最近的勤政殿後麵的小屋裏,神醫先為他施針,隨後將熬好的濃黑的藥汁往蘇意嘴裏灌。

但人已經不行了,毒入肺腑,再加上他年紀小,本身又身體不好,灌進口中的藥汁隨即又順著嘴角流了出來,神醫眼含熱淚地懇求道:“皇上,你喝一口啊,喝下去啊。”

蘇念在一旁也不停地掉眼淚,她拿著沾了水的手帕將蘇意臉上的血跡一點點擦掉,輕聲哄著:“蘇意,你不是最聽話的嗎?聽姐姐的話,將藥喝下去,喝下去你就能好了,你都做皇上了,不能隨便就被打倒啊。”

但隻有四歲的蘇意已經氣若遊絲,使盡渾身力氣才睜開眼睛,輕輕動了動嘴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蘇念見狀,將耳朵貼近他嘴邊,想要聽聽他在說什麼。

俯身聽了一會兒,蘇念直起腰喊道:“去叫將軍!快去叫將軍!”

沈惠風就在外間的大殿裏,突然出了這樣的事,他心中明白,蘇意恐怕沒那麼容易好起來了,心中十分痛惜,但又擔心他們找他不著,就呆在外間的大殿裏。

聽到裏麵在叫他,他很快就走了進去,停在了蘇意的床頭。

蘇意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連呼吸都斷斷續續,但他心中始終惦記著一件事,所以不肯閉眼。

見沈惠風來了,他吃力地將自己的手翻了過來,手掌朝上,然後微微彎了彎手。

“他好像是要同你握手。”蘇念將蘇意的每個動作都看在眼中,事到如今,也隻有她能看懂蘇意的動作了。

聞言,沈惠風在床邊坐了下來,握住了蘇意的手,那已經快要失去溫度的小手卻在他手心中微微抗拒著,盡管力道很小,沈惠風還是能感覺到。

他鬆開手,輕聲問道:“怎麼了?”

蘇意不答,凝神在他手掌中寫下第一個字。

“香......有......毒”蘇意每寫一個,沈惠風就念出聲。

等到他將三個字寫完,沈惠風擰著眉,不解其意:“香有毒?什麼香?”

“蘇意房間的香一直都是神醫檢查過的,所以不可能有毒,那麼,有毒的就是......”蘇念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拔腿就往外走。

一瞬間,沈惠風也明白了!

既然不是蘇意房間中的香有毒,那就隻能是剛剛祭壇上點的香有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