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也傳到了謝容的耳朵裏,彼時她好不容易穿過風雪跟家人團聚,破屋裏雖然有些冷,好在能容身,桌上蔬食雖簡單,好在是熱的。
可是這消息就像一道尖銳的冰淩,生生紮進了她的胸膛,即便是熱氣騰騰的飯菜和許久不見的家人也陡然失去了吸引力。
她黯然離桌,走到了草屋外麵。
迎著簌簌落下的雪花,她終於淚流滿麵:他戰敗被俘,恐怕此生再也不能相見。
如此,不如先了解了此間的事情,再去找他吧。
臘月二十九,三百座紅綢轎子將選好的女官們抬進了皇宮,前無吹打,後無嫁妝聘禮,一切簡單又隆重。
百姓們在觀禮的同時,難免多心,畢竟這樣的事,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自古以來,大家就隻見過皇上選妃,什麼時候見過皇上選女官的?
圍觀的人群一直到天快黑才散去。
第二日就是年三十,沈惠風將大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飯,皇宮最大的宮殿裏,一時間人頭攢動,笑麵如花,不時有人上前跟沈惠風喝酒,大多是些新進宮的女官,敬酒的時候,祝酒詞說得文采飛揚,盡顯心機。
起初蘇念還能坐在沈惠風身邊淡淡聽著,到了後來,越聽越覺得那些人嘴裏說出的話古怪。
她原本比那些人品階高,索性借故離開。
沒多久,沈惠風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芝蘭苑。
雪已經停了,月亮不甚明亮,他踩著厚厚的積雪步行而來,一進門就笑著說:“念念,我來給你說新年快樂。”
她早已聽見動靜跑了出來,撲進他懷裏,抱著他緩了半天才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咽回去:“你怎麼來了?殿上還有三百佳人等著給你敬酒呢。”
“可是我聽說,公主也等著給我敬酒呢,難道是假的?”沈惠風雙手捧著她的下巴,厚著臉皮笑道。
“是嗎?可是我聽說的是,今晚上除夕,皇上要賞賜我不少寶貝呢,怎麼沒見到呢?”蘇念比他機靈多了。
“哦,對啊。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呢?”沈惠風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蘇念隻當他是在玩笑,也不拆穿他,靜靜等著他賞賜的“寶貝”。
隻見他不慌不忙朝門外說了一句:“都進來吧。”
那些小太監們很快就抬進來了兩隻大箱子。
蘇念不知他在搞什麼鬼,將信將疑地打開了其中一隻,隻見箱子裏全是各式各樣的煙花,像是從四郡搜集來的,蘇念伸手翻了翻,甚至找出了幾隻從漳泉送來的花炮。
“漳泉年前送來了一箱煙花,我給你留了幾隻,其餘的都叫人送去給蘇慈了,她一個人住在那邊,過年更需要熱鬧熱鬧。”沈惠風將她嘴角的笑容看在眼裏,淡淡解釋道。
“既然如此,你陪我一起放吧?”蘇念看著他,眼底漾起一絲柔情。
“好。”他慷慨應允,上前從箱中抽出幾支煙花,牽著蘇念往外走去。
兩人在雪地裏等了片刻,就有婢女將門前的空地掃了出來,明姝點了支蠟燭出來,太監宮女們都聚在屋簷下等著看煙花。
沈惠風彎腰點燃一支細長的煙花,然後將它插在雪堆上,片刻之後,撚子燃盡,煙花冒出一陣煙,隨後隻聽“呲溜”一聲,空中就綻開了一束菊花形狀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