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卜即墨果真高質高效地完成了項伯交待下來的作業。
土被他挖得很鬆,坑被他挖得整齊漂亮均勻,水澆得一個不落。
待他澆完最後一個坑時,項伯已經走到了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三九多少?”
卜即墨不解地看著他,項伯提醒,“三七二十一,三九多少?”
“二十七。”
“二十七,即愛妻。我以前幹過算命看相的行當,看得出來,你們兩個將來是要做一輩子夫妻的。我剛才讓你脫衣服幹那些活,不是羞辱你也不是整你,而是想讓你通過幹那些活兒明白,你跟她這一輩子之間,總會時不時地出現一個又一個的土坑,如果你往裏頭澆水施肥撒進種子,坑不但會消失,還能長出你意想不到的收獲。但如果你什麼也不做,裝作沒看見那個坑,或者將垃圾倒進坑裏,那麼坑永遠是坑,甚至還會無限變大。”
項伯從兜裏掏出一張旅館的名片遞給卜即墨,“別再讓她為你傷心痛哭了,好好愛你未來的妻子,沒錯的。”
未來的妻子!
多麼美妙的稱呼!
迄今為止,這是卜即墨從他人嘴裏所聽到的形容秦茗最動聽的稱呼,雖然在現實中並不靠譜,卻合乎他由衷的心意與深深的渴求。
項伯並不知道他跟秦茗的叔侄關係,卻篤定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對項伯這個旁人,卜即墨既感激又忍不住將他當作世外高人般敬仰。
“謝謝項伯,我會珍惜她一輩子。”
“這就好,上去洗個澡,趕緊去找她,別讓她跑了。”
卜即墨的身上已經不知被多少汗水肆虐過,此刻渾身極為粘膩難受,他的確打算上樓洗個澡再去找秦茗。
可聽到項伯說的“別讓她跑了”,卜即墨又生怕等他洗完澡趕去時,秦茗已經臨時改了主意,離開了寶山鎮。
他立即放棄了上樓洗澡的念頭,可又不想帶著滿身的汗泥味出現在秦茗跟前。
於是,他直接走到院子裏的水池前將手洗幹淨,繼而往水池旁不斷有活水注入的清水缸裏舀水往身上猛潑,舉止豪邁而粗獷。
身上的汗水隨著沁涼的清水嘩啦啦地落在地上,從水泥地板上流淌至泥地中,迅速地滲透其中。
抖了抖清爽的身子,不顧滿身殘存的濕漉,卜即墨將剛才脫下的衣褲迅速穿上,火急火燎地告別了項伯,直奔名片上的小旅館。
……
秦茗沒有帶換洗的衣服,但大熱天的不可能不洗澡,於是,她走到浴室,將身上所有的衣服脫下洗幹淨之後,再衝了個澡。
沒有幹淨的衣服穿,秦茗隻好用浴巾將自己從腋窩位置包裹起來塞緊,能打結的地方打結,像是穿著一條白色的直筒型的抹胸短裙。
其實,這個房間裏隻有她一人,她就是什麼也不穿,也沒人會看見,但她自認這兒不是在家裏,還做不到那般自在與豪放。
秦茗將洗幹淨的衣服晾在窗口的柱形掛衣架上,相信明天一早,這些衣服都能幹了。
她正躺在床上準備看看電視,門外有敲門聲傳了過來。
秦茗立即從床上跳下來,可剛朝著門所在的位置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
她低頭看看自己現在這個穿著與打扮,無論現在門外敲門的是男人還是女人,她都實在不適合開門見人。
一來,不體麵,二來,不安全!
為了臉麵與安全,秦茗決定裝聾作啞。
她想,隻要她不去開門,那外頭敲門的人以為她睡了,應該不久之後就會放棄的吧?
誰知,敲門聲雖響得並不急促,但卻持之有恒地繼續著,仿佛她不開,那聲音就會一直延續下去,跟她耗到底。
秦茗掖緊了浴巾,緩步朝著門後走去。
真在門後踟躕了半天,秦茗終於大聲地問,“誰啊?”
門外的人聽見她的聲音,敲門聲立即停了。
半餉,秦茗耳邊傳來一個熟悉到她骨子裏的男聲,魅惑低沉,性:感至極,“秦茗,是我。”
是卜即墨!
秦茗的臉立即漲紅了,震驚的同時,憤怒與委屈一股腦兒地襲上心頭,鼻子頓時酸澀了,眼睛頓時濕潤了,嘴巴更是不自覺地癟了。
這個該死的男人,他來這裏幹什麼?還嫌刺激她不夠,來這裏繼續尋她開心麼?
秦茗想到項伯發過來那些他赤條條耕作的照片,暗忖,難道是項伯逼迫他來跟她道歉的?
就憑他任由項伯指使的順從模樣,秦茗覺得這很有可能。
不過麼,哼,她才不稀罕他的道歉,更不想見他了。
再想到這個男人對她避而不見,懷疑她鼓起勇氣說出的真相,甚至還跟別的女人在這兒同床共枕、顛鸞倒鳳,秦茗的心裏一陣難受得搗鼓,對著門外的他冷冷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