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曾經跟莫靜玲背靠背坐過的一塊大石頭上,秦茗麵對著荷花池出神。
聽到莫靜玲失去孩子的消息,她一時間真的難以接受,原本頂著烈日出來是想以故地重遊的方式散散心透透氣,可結果,非但心沒散到氣沒透到,反而無緣無故受到了驚嚇,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秦茗想要打個電話給卜即墨,卻發現剛才出來太過匆忙,手機還落在宿舍。
想到卜即墨會雷打不動地在中午十二點半給她打個電話,秦茗決定在荷花池邊再坐個五六分鍾就回去了,免得他瞎擔心。
秦茗的眸光不經意地從荷葉上落在就近的水麵上,驀地,她心弦一緊,隱約地從水中倒影中發現,身後有個男人的身影正在向她緩緩靠近!
倒影中男人的臉雖然看不清晰,但卻可以從他下半張臉類似胡渣的東西上判斷出,這男人絕對不是商學院的學生。
秦茗連忙從石頭上站了起來,轉身的同時,往邊上大大地跨越了幾步。
當秦茗終於看清男人的臉時,震驚之餘,心裏的恐慌終於宣告消失。
原來一直“跟蹤她”的男人是莫靜北。
秦茗還記得上次見到莫靜北時,是在機場,即莫靜玲離開A市的那天。
那時的他下巴上滿是細碎的胡渣,而現在,他下巴上的胡渣非但沒有剃除,反而更加茂密,剛才若非秦茗膽子大多看了他幾眼,差點認不出他來,將他當成什麼壞人了。
莫靜北此時麵色陰鬱,眼神幽暗茫然,黑漆漆的眸子裏像是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看不進去。
也就是說,秦茗盯著他看了半天,他卻仿佛根本就沒發現秦茗的存在,隻盯著荷花池怔怔地出神。
要麼,是他對朝他看的人不屑一顧,要麼,是他心不在焉,魂魄早就不知道飄向了何方。
秦茗依稀明白,莫靜北恐怕跟她一樣,到這兒來睹物思人的,因為莫靜玲以前告訴過她,每當莫靜北有事來學校找她時,都會在這個荷花池邊見麵。
看來剛才她跟莫靜北的步伐剛好是一前一後,莫靜北沒注意到她,而她也沒湊巧沒發現莫靜北,所以,才發生了虛驚一場。
秦茗念及上次在機場,莫靜北向她透露卜即墨行蹤的事,對他還是心懷感激的。
那天若非他將卜即墨所在的地址告訴她,也許,她跟卜即墨的誤會不會那麼快解開,也或許,現在她跟卜即墨已經變成了陌生人。
在秦茗看來,莫靜北帶給她的傷害永遠比不上他帶給她的恩惠,所以,這會兒即便他沒看見她,她也不會當作沒看見他而從他身邊像個陌生人一般走過去。
“莫二哥。”秦茗站在原地輕輕地喚了一聲。
莫靜北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姓,循聲望了過去,見是秦茗,無神的眸光一亮。
“秦茗,你也在這兒?”
“嗯。”
兩人都心知肚明,他們恐怕都是為莫靜玲而來到這個地方,不過誰都沒有說出這個事實。
想到失去孩子的莫靜玲,秦茗幾次張開口,想將這件事告訴莫靜北,可最終還是將嘴巴閉上了。
莫靜玲曾經叮囑過她,不要將她的任何事透露給莫靜北知道,所以,她不想食言。
可是,秦茗覺得,莫靜玲如今隻身在Y國,沒了孩子,正是需要親人陪伴與安慰的時刻,但她不知道,莫靜北是不是那個合適的人選?
同時,秦茗又覺得,莫靜北不是那種應該被莫靜玲一棍子打死的男人,如果莫靜玲願意給他一次機會,相信他會好好珍惜的,而現在一旦讓他知道了孩子的事,他對莫靜玲的愧疚肯定會更深,若是陪伴與補償去得及時,對他們兩人而言,恐怕不是壞事?
秦茗現在心裏有兩個相反的聲音,一個出於朋友的信義,告誡她不準將莫靜玲的事告訴莫靜北,一個出於對朋友的關愛,催促她趕緊將莫靜玲的事告訴莫靜北。
躊躇半天之後,秦茗決定,還是待會以隱姓埋名的方式將這件事大致告訴卜即墨,讓卜即墨幫忙她出謀劃策,她再做決定不遲。
這樣一想,秦茗就更加急著回去守著手機等卜即墨的電話了。
“莫二哥,我回宿舍了,再見。”
莫靜北像是沒聽見似的,對著秦茗問出一句,“秦茗,她還好嗎?”
秦茗當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誰,就憑著他這句話,秦茗忽地對莫靜北生出了極大的怨氣。
如果莫靜北愛莫靜玲,憑借他的能力,為什麼不能派人暗中在y國關注莫靜玲的一舉一動呢?
若是他派人關注莫靜玲的動向,恐怕在莫靜玲昏倒之後,他就會知道她懷孕的消息,若是他早些趕過去,恐怕那個孩子就不會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