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哥不是第一次見黑鋒,卻是首次這般近距離地見卜即墨。
因為卜即墨的照片從來不會在報刊、雜誌或者網絡上出現,所以,若非在Black集團工作,或者碰巧見過他,普通人都不會知道卜即墨的長相。
在廣華書店那次,關哥遠遠地見過卜即墨,那時,換掉著裝的關哥混在圍觀的人群中,親眼看見卜即墨帶著十幾個黑衣人衝進書店,繼而抱著秦茗出來。
雖然他的年紀比卜即墨大很多,但是,對於有能力有作為的年輕人,不論長幼,他都是心存敬佩的。
正如杉哥所說,他願意朝秦茗痛下殺手,不是為了錢,而隻是出於朋友道義。
一邊,他不願意得罪黑鋒與卜即墨,一邊,他不願意朋友看扁了他,權衡之下,想著他跟杉哥多年的情誼,他心存僥幸地選擇了朋友。
沒有誰不想活得健康安定,活得長命百歲,關哥也不例外。
可是,錯事一旦鑄成,行跡一旦被發現,他再想挽回已經來不及。
他不後悔為了杉哥將命豁了出去,他惱恨的是自己再小心翼翼,還是被黑鋒查出了蛛絲馬跡。
此時此刻,他望著滿臉肅殺的黑鋒與卜即墨,仿佛能看見死亡正在向他招手。
他從來不是一個膽怯之人,換成革命時期,就算敵人對他嚴刑逼供,他都有能耐不出:賣組織,這輩子他沒做過什麼天大的好事,但他還是認為自己是條硬漢子,他很驕傲。
他跟杉哥想的一樣,與其被黑鋒折磨得隻剩下一個苟延殘喘的軀殼,不如死去幹脆。
所以,他其實已經瞞著杉哥,做好了必死無疑的準備。
不過,在他死之前,他希望杉哥能夠逃脫黑鋒的追殺,一家人繼續好好地過下去。
關哥望著此時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的黑鋒與卜即墨,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他知道,現在秦茗在杉哥手裏,他們不敢將他怎麼樣,因為若是他出了事或者聯係不上杉哥,秦茗也不會好過。
“黑老大,卜先生,很榮幸還能見兩位一麵,對於兩次綁架秦茗的事,我很抱歉,但非常時期,非常手段,我也沒有其他辦法。我本就是亡命之徒,死不足惜,我今天單槍匹馬地跟你們見麵,不是求兩位放我一命,而是代表杉哥跟你們談判。”
“這輩子我還真沒幹過一件好事,所以在臨死之前,我希望能做件真正有益於朋友的好事。雖然我接下來提的要求有些過分,但請兩位看在秦茗的份上,還是能夠網開一麵。”
“對於暗殺秦茗的事,歸根結底,不是我的初衷,也不是杉哥的初衷,而是求嘉嘉的初衷,想必兩位也很明白。求嘉嘉以她的色相迷惑了杉哥,讓杉哥不顧兩位的麵子,設計對秦茗痛下殺手。整件事中,求嘉嘉是罪魁禍首,我是殺手,而杉哥不過是個可悲的發號施令者。”
黑鋒冷哼一聲,“你是想說,你跟求嘉嘉才是真正該死的人,而杉哥是最無辜之人?”
“算不得無辜,但確實情有可原,”關哥看了一眼卜即墨,道,“我從秦茗口中聽說,黑老大已經答應她放過杉哥的家人,留杉哥一命?”
黑鋒冷麵承認,“確實,不過,你跟杉哥已經失去了活命的資格。”
“我明白,但是,與其被黑老大懲罰到半身不遂,倒不如死去,尤其是對杉哥而言,作為一家之主的男人,誰願意以一具殘破之軀去煩累家中的女人照顧他下半輩子?”
“所以我希望兩位能給杉哥一個機會,讓他與他的家人安全地遠離a市,這輩子再不踏進a市一步,而我,願意接受黑老大的任何非人的嚴懲,直到死去。”
黑鋒與卜即墨對視一眼之後,卜即墨啟口道,“立即把秦茗安然無恙地交出來,你這個要求我們可以答應。”
關哥坦然地笑了笑,“我相信卜先生的誠意與信用,但是,杉哥不想冒一點點的風險,此刻,他的老婆還躺在醫院裏,無法下地行走,所以,恐怕要委屈卜先生至少三個月不能見到秦茗,不過卜先生大可以放心,杉哥對秦茗很客氣,這一路都沒有綁她,而是將她當成貴客般對待。”
“三個月?得寸進尺!”黑鋒一把抓住關哥的衣領,眸光凶悍,恨不能一把掐死他。
讓一對熱戀的男女分別三個月,這是何等的殘忍?別說三個月,三天都是煎熬。
卜即墨唇線抿得筆直,抓住黑鋒的手腕,強行拉下,半餉之後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