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即墨望了一眼秦茗碗裏滿滿當當的飯菜,感歎,“我媽難道知道今天是我跟你的紀念日,所以準備了這麼豐盛的飯菜?”
“紀念日?什麼紀念日?”
卜即墨幹咳一聲,避開秦茗直視的眸光,“你我互相變成對方的人的紀念日,我也是臨時想到的。”
秦茗想著今天的日期,好像確實跟兩年前的金戈那晚是同一天。
曾經帶給她巨大的傷痛與陰影早就隨著時間與濃烈的愛意不見蹤跡,徒留深刻的無怨無悔。
秦茗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的紀念日,也是他們離別的日子。
秦茗眨了濕潤的眼,笑道,“真是個特別的日子,小叔,這個紀念日你會記多久?”
“若是你喜歡,我就記一輩子,紀念一輩子,若是你不喜歡,我現在就忘記。”
怎麼能不喜歡呢?金戈那晚雖然滿是荒唐,但終究是她與他的紀念日,是她成為他的女人,他成為她的女人的日子。
撇開那些傷痛不說,真是極其美好。
從那天開始,他們之間發生了質地的改變,即便隔著血緣,也斬不斷他們之間的愛火。
秦茗笑眯眯地望著卜即墨,堅定地說,“這是我喜歡的受難日,將來每過一次,你就要為我變成受難的對象,任由我虐:待一天,好嗎?”
卜即墨故意曲解秦茗的意思,果斷地點頭補充,“好,你盡管使勁地虐我,最好讓我累到下不了床。”
秦茗紅著臉瞪眼,“今晚你也逃不掉受虐。”
卜即墨視死如歸地一拱手,“任由女俠處置,肝腦塗地、精盡人亡在所不惜。”
這頓飯持續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兩人都吃得很開心,很盡興,正如秦茗所預料的,一大半的菜都被兩人消滅幹淨。
吃飯間,秦茗提到章管家放假的事,卜即墨便在飯後大膽地將秦茗拉到院子裏的葡萄架下坐著。
兩人肩挨肩,身靠著身,葡萄架下一派溫馨,卻是離別前的溫馨與和暖。
秦茗想到卜即墨中途折回的事,便問,“小叔,h市的事辦完了麼?”
卜即墨搖頭,“掛斷你的電話就回來了,怎麼能辦完?”
“那怎麼辦?”
“等會兒再去。”
“什麼?”秦茗驚呆了,也愧疚極了。
卜即墨以為秦茗擔心他不回來睡覺,便安撫她道,“放心,我會連夜趕回來,其實在h市待著的時間最多也就半個小時,可我當時聽見你哭得那麼可憐,竟然二話不說地讓石孺譯把車開回來了,隻為了如你的心願,陪你吃頓晚飯,我是不是很傻?”
秦茗感動地差點熱淚盈眶,“你才知道自己傻呀,明明都快到了,還舍近求遠地趕回來,傻瓜,大傻瓜!”
卜即墨刮了刮她的鼻子,一點不後悔道,“但我見你看見我時那副見鬼的驚喜樣,犯再大的傻也值得了。”
秦茗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十分了,便催促他道,“你快去吧,快點去,馬上去吧!”
她原本已經死了心,以為見不到他了,所以他能夠回來,陪著她吃完那麼一頓美味的飯,她的心真的已經滿足了。
雖然這次不是她將他叫回來的,可秦茗覺得跟她叫他回來沒什麼區別。
因為若是她沒有在接他電話的時候突然痛哭出來,他就不會因為心疼她而做出那麼衝動的一件傻事。
“我不辭辛苦地趕回來,你這小沒良心的,就這麼急著趕我走?”卜即墨佯裝不悅地道,其實他知道,秦茗是體貼他,才會催促他離開。
“不早點趕你走,怎麼能讓你早點回來?”
“來都來了,石孺譯已經跟對方約好了時間,晚上十點。到時我回來大概十二點不到。所以我可以再陪你在這兒坐一會兒,九點再走不遲。”
時間真是說巧不巧,說不巧又巧。
一個九點,是他離開去h市的時間,也是秦茗離開去機場的時間。
一個十點,是他跟客戶約好的時間,也是秦茗飛機起飛的時間。
同時離開,離開的方向卻截然不同。
兩人都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會及時趕回來,為了她,一個不會及時趕回來,也是為了他。
夜風幽幽,卜即墨的心情是愉悅的,而秦茗的心卻跟夜色一樣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