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惟音的回答讓夏博淵徹底混亂,張大嘴巴愣了半天,根本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犯愁。
他可從沒想過,自己這麼早就當了舅舅。
“這、這怎麼會……你和墨妄塵一直那個……所以說,確定這是墨妄塵的孩子?不是傷風感冒的症狀?”
夏博淵手足無措,夏惟音疲憊看他一眼,連苦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隻有這個可能最大,但也不能一口咬定,因此我才想要去看大夫。”扶住桌子緩緩站起,夏惟音小心翼翼護住小腹,低道,“不管我和他還有沒有可能,這件事必須得確定下來。大哥,去趟附近城鎮吧,盡早。”
夏博淵從恍惚中被叫醒,擰緊眉頭思忖片刻,一咬牙:“不行,要真是懷著孩子,哪能讓你再騎馬奔波?你等著,就在這裏坐著等,不許亂動,聽見沒有?我去問問陸頭兒,看看他有什麼辦法沒。”
陸頭兒就是莫思歸名下商隊的領隊,收到夏博淵的求助後,立刻讓商隊裏一名頗通醫術的賬房夏先生去為夏惟音探脈。
房先生號了脈,又詢問了一些問題,而後撚著羊角須,嘶地倒吸口氣,尷尬道:“夏姑娘這……這是喜脈無疑啊!足有三個多月了!”
跟著莫思歸這批人對夏惟音多少都有些了解,知道她是空掛虛名的皇後,實則與新帝蕭君眠半點兒關係都不曾發生過,有些人便理所當然認為,她還是未出閣的黃花閨女。
這孩子,來的就有些莫名了。
房先生人還算不錯,隻把結果告訴了陸頭兒,並沒有對外聲張。
“夏侯爺,夏姑娘腹中骨肉是誰的,老夫不多問。不過您得注意著些,夏姑娘身子骨單薄,氣血兩虛,一旦稍有不注意就有可能引起滑胎,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依老夫建議,不如帶夏姑娘到環境好些的地方暫住,至少孩子生下來之前,萬不能再這樣奔波了。”
“是啊,夏侯爺,不管二位承不承認,夏姑娘終歸是我晉安國皇後,稍有差池,在下實在承擔不起。”陸頭兒也跟著勸,卻不敢說太大聲讓裏屋的夏惟音聽見。
夏博淵自是煩惱一場。
墨妄塵剛剛被趕走,緊接著夏惟音就被發現身懷六甲,這叫什麼事啊?
這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
盡管心裏有千萬般嘮叨,在夏惟音麵前,夏博淵還是的故意做出一副滿不在乎之色。
“惟音啊,我和陸頭兒、房先生商量了一下,覺得你現在不適合繼續呆在這種地方。陸頭兒說往北回走幾十裏,及譚郡上有莫老板一處房產,這些年一直都空著呢,咱們先搬那裏住上一段時間。你有什麼想做的,等孩子生下來再說,總不能讓孩子跟你吃苦頭,對吧?”
夏惟音縮在床榻一角,環抱雙膝,一雙眼中盡是麻木:“大哥為什麼不問問我,想不想要這孩子?”
“什麼想不想要?”夏博淵一愣,繼而倒吸口氣,嘭地敲夏惟音頭頂,“傻丫頭,你可別嚇唬大哥。孩子懷都懷上了,哪有不要之理?你是他娘,就有責任生下他、撫養他長大,這與他爹是誰無關!”
一個生來沒有父親疼愛的孩子嗎?不完整的人生,與根本不存在的人生,是不是後者更輕鬆些?
夏惟音笑了笑,幹澀無味。
因著那個有些可怕的話題,之後的幾天裏夏博淵幾乎是寸步不離守在榻邊,夏惟音倒也沒做什麼出格舉動,隻是害喜反應越來越嚴重,吃不下東西還要幹嘔,有時幾乎要把膽汁都嘔出來了。
陸頭兒讓房先生留下來照顧夏惟音,近一個月過去,夏惟音的反應不見消退,不過吃得好上許多,休息也比以前充足,臉色總算漸漸紅潤起來。
大約第三十幾天時,夏惟音小腹已經能看見明顯隆起,就在這時候,莫思歸出現在荒蕪的寧鎮。
“聽陸大哥說你身懷六甲,著實把我嚇了一跳,想想邀你回去你肯定不會同意,所以我就親自出馬了。”
莫思歸前來探望時,夏惟音剛從一場連一場的噩夢中驚醒,臉色差得很;然而莫思歸像是沒看看到一般,有說有笑一如往常。
“這趟我帶了許多補品過來,你得好好調養……放心,都是從你賬目上扣除的,關鍵時候天字貴賓的身份還是很有用的。哦,對了,我還弄了輛安穩的馬車,你坐上去應該不會感到顛簸。”
夏惟音似笑非笑,幽幽看著他:“我不會離開這裏。”
“沒得商量,現在你的所有事情,全部由我和夏侯爺做主。”
難得莫思歸如此強勢,一本正經的表情卻把夏惟音逗笑:“怎麼,是大哥叫莫老板來收拾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