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李心兒噙著許久的眼淚,終於在林君兒的一句話下決堤了。
“師傅,刮骨療毒會留下疤痕嗎?”林君兒覺得自己的手是全身上下最漂亮的地方,所以總是很緊張這裏,“徒兒的手這麼好看,您不舍得毀掉吧。”
“好看你個大頭鬼,這哪是手,就是個豬蹄。”雲浮子打趣的說道。
“師傅~君兒在說的,咳咳。”未等這句話說完,林君兒的喉嚨便湧上了一股腥甜,哇的一聲吐了床單上一片黑紅色的印記。
“君兒。”李心兒擔憂的走上前來,從懷裏掏出帕子為林君兒擦了擦粘在臉上的血。
“娘,我沒事。”
“好了好了,你別說話了。留疤是肯定的,不過不會太大,如果你實在覺得醜,等你病好了找個人再疤上刺個圖案就行了。”雲浮子以前也為一個中毒之人刮過骨,那人便是如此處理疤痕的,十分好看。
愛情是個好辦法,林君兒眼下也沒有其他對策,隻好默認了下來,“師傅,你以後可以研究一下,做個微創什麼的,這樣,你可就比華佗還要厲害了。”
“好主意,知我者君兒也,收了你這個徒弟,老夫不虧。”雲浮子笑著摸了摸林君兒的頭,而後對著碧草吩咐道,“去找幾個機靈的侍女過來,還有匕首,酒,蠟燭,針線,還有幹淨的布條。”
“是,奴婢這就去。”
“你呀你呀,醒的真不是時候,等會兒有你疼的。”雲浮子做了一個鬼臉,逗得林君兒連連發笑,心情也從緊張中脫離了出來。
碧草是個手腳麻利的丫頭,不一會兒就將雲浮子需要的人和東西準備齊全了。
“其他人出去,小星和這幾個侍女留下給老夫打下手。”雲浮子舀了些水將手清洗幹淨。
“雲大夫……”李心兒站在門外,隔著門板不安的叮囑著,“求您一定要治好君兒。”
“自然。”雲浮子應了一聲,回到榻旁用燒酒替林君兒擦拭幹淨了傷口,隻見那黑紅色的凝血下是兩個細深的小孔。
林君兒痛的嘶了一聲,小星連忙上前安撫道,“師傅,忍一忍,師爺會輕一點的,對吧。”
“輕一點?你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啊?”雲浮子很不配合的說道。
“小星乖,別理這個老不休。”林君兒笑了笑。
“好了,忍著點,看清楚了,師傅今天再給你上一課,刮骨療毒。”雲浮子接過侍女遞上來的匕首,接著燭光看了半晌,刀刃鋒利輕薄,是把好刀用來做手術最合適不過了。
小星將一塊兒幹淨的布料疊成了方正的長條,塞進林君兒的嘴裏讓她咬住,以免弄傷舌頭,“師傅,小星在,忍一忍就過去了。”
“準備好了丫頭,老夫要動刀了。”雲浮子持著匕首,熟練的在林君兒的手背上劃出一道刀口,頓時鮮血淋漓,濺了他滿身。
“唔。”林君兒緊咬著布料,眉頭擰成了一團卻始終不肯閉上眼睛,依然專心致誌的盯著匕首,研究雲浮子是怎樣下刀,怎樣靈活的避開血管的。
雲浮子在林君兒的手背上連連割了三刀,每一刀都落在了最開始的刀口上,直至破開皮肉露出了已經發黑的骨頭,才鬆了一口氣。
“看清楚了,這裏最重要,需要技術的。”
刀刃落在骨頭上,每刮一下都會使得林君兒渾身酥軟疼痛難忍,像是有無數個長蟲在咀她的骨肉,痛到極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刀刃刮掉最後一片黑色時,林君兒軟軟的哼了一聲,終於結束了。
“不錯,沒暈死過去,不錯。”雲浮子嘴上不斷的誇讚林君兒,手上已經拿著針線開始縫合。
經過剛才的刮骨之痛,林君兒覺得現在的疼痛根本不及其千分之一,甚至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已然麻木。
“好了。”雲浮子用幹淨的布條包好了林君兒的傷口,這才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剛才老夫幾次以為你要被疼死了,沒想到居然能撐到這時,厲害,真是厲害。”
林君兒是經曆過死亡的人,她從閻王爺的手心裏逃了出來,一場手術又怎麼會將她痛死?
“師傅,幸苦了。”林君兒露出了一個微笑,有些憔悴,但依舊美的刺眼。
“幸苦,知道幸苦,下次就別讓自己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