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雖然推遲,但喀爾喀蒙古郡王多爾濟為迎娶胤曦,打算在都城庫爾建造一處新的公主府。他為表誠意,特地將建府的圖紙命人送至京城,呈皇帝過目。蓅煙知道漠北硝煙未平,每隔數年朝廷便要發兵征戰,康熙二十九年玄燁甚至率兵親征過準噶爾,將喀爾喀蒙古納入大清版圖。漠北不太平,這也是蓅煙一直反對胤曦遠嫁蒙古的原因之一。
康熙將一張巨大的圖紙攤開放在地上,說:“庫爾太遠了,朕打算在清水河縣的花園巷給曦兒建造一座前所未有的公主府。”蓅煙半挨著小杌幾,打量著圖紙上橫七豎八的建築,問:“清水河縣?那兒安全嗎?會不會打仗?”
“清水河縣城距戰火最近的歸化城有一百多公裏,況且離西安的八旗駐防很近。朕會從八旗中挑選精幹的護嫁將軍,駐紮在公主府附近守衛。等過幾年,戰事完全平定,曦兒住哪兒再做商定。”康熙為了讓蓅煙心安,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當,並且一五一十的告訴她,省得事後她掛著心總覺得胤曦過得不安生。
他扶著蓅煙坐下,說:“朕讓曦兒嫁去蒙古,於大清百利而無一害。一方麵是懷柔蒙古,另一方麵,有胤曦代表大清代表朕在蒙古行使監國權利,朕能放心。”
“監國?公主能監國嗎?”蓅煙不懂。
“朕對曦兒的期望,絕不是監國二字所能概括。”康熙望著公主府的圖紙,眼前仿佛是浩瀚的蒙古草原,他道:“朕要讓她的府邸成為蒙古境內的統治象征,不受歸化將軍、總督的挾製,歸化將軍、總督亦要受她號令。等她嫁過去,蒙古內部的事務便是她的家事,亦是朕的國事。”
蓅煙隱約能聽明白康熙的意思,她知道胤曦從小就有抱負,若她生而為男子,定能做出不輸於胤礽的政績。或許和親,是她最好的一種選擇吧。
惠妃被德貴嬪要挾後,心裏很快有了解決的方法。她趁著天黑讓丫頭給德貴嬪送了一句話,邀她第二天一起去禦花園遊船賞枯荷。德貴嬪很警惕,畢竟密答應死得不明不白就證明了惠妃的陰狠狡詐。故而她不肯去遊河,說:“沿著河岸走一走便是,我坐船頭暈。”
惠妃不以為意,拉著德貴嬪說了好一會的閑話,才道:“江主子懷孕後,皇上連皇後的喪禮都不顧,天天都呆在枕霞閣。依我看呀...”德貴嬪見話入正題,連忙擺手,示意惠妃住嘴,又衝左右的宮女道:“我和惠妃說會體己話,你們都退下吃茶去吧。”
待宮人退下,德貴嬪火急火燎的問:“你是不是想到好法子了?”
惠妃鄭重應了聲“是”,又一邊往水邊走,一邊用低沉的聲音說:“江妃生胤祚的時候得了重病,好幾次都險些喪命。此次她有孕,不說有病,就說她的年紀...”德貴嬪下意識的湊到惠妃嘴邊想聽清楚她的話,未料麵前忽而撲來一陣白灰,她嗆得打了個噴嚏,來不及說話,便覺雙腿一軟,渾身無力,她惶然驚恐,“你...你想幹什麼?”
德貴嬪想要叫喚,無奈嗓子裏像是塞了東西似的說不出話。惠妃扶著她往禦河邊又走了兩步,她們相互攙著,在遠處的宮人看來,乃親密無間的模樣。
惠妃在德貴嬪耳邊細語:“知道密答應是怎麼死的嗎?我未入宮前,跟著繼母學過如果研製香料...亦學過如果利用香料達到自己的目的!原本看在胤禛的份上,若你安穩乖巧,我便懶得與你作對,誰料你竟不知死活,竟然敢威脅我!”她眼露寒光,微微笑著,“好了,胤禛我會替你好好教養,安心去吧。”語畢,雙手一鬆,德貴嬪便直直往禦湖裏跌去。
水花濺起,驚動了四下的宮人。惠妃隨即一聲尖叫,忙不迭跟著往水裏一跳。她把拚命掙紮的德貴嬪死死摁在腋下,待沒了響動,才托著她的腰身攀上岸邊假石。
聽聞德貴嬪亡溺,胤禛一口熱茶滾在喉嚨口,燙得滿臉血紅麻木。見他茫然失措,胤蘭眼淚一鼓,“你沒事吧,胤禛。”胤禛“啊”的叫了一聲,遲鈍半響,什麼話沒說,趔趄著往外跑。他從未喚過德貴嬪一聲額娘,出生後他寄養坤寧宮孝昭仁皇後膝下,孝昭仁皇後病逝前,又將他托付給母家遏必隆一族,如此一來,他隻能越發的疏遠德貴嬪,更以孝昭仁皇後的養子自居。他以為,將來總有一天會親自奉養德貴嬪,以為未來的日子還很長很長,以為一切皆有挽回的餘地,而德貴嬪也一定能理解他、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