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覺得自己的態度已經表現得很鮮明了,態度也表現得很堅定,但是解縉似乎比他態度更堅定、也更執著,依然在極力勸說著。
“電影市場的集群效應是非常嚴重的:當一個地區的電影市場繁榮的時候,不隻是好作品可以賣錢,就算是爛作品一樣賣錢,而當一個地區的電影市場繁榮的時候,爛作品賣不了錢,好作品被牽連,一樣賣不出好價錢來。”
解縉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杜安正想開口插話,解縉卻是沒有給他機會,徑自又把話說了下去,這讓杜安隻好無奈地摸了摸鼻子。
“就像曾經的香江電影一樣。在香江電影最繁榮的時候,不管你這電影是誰拍的、拍的怎麼樣,什麼都不管,隻要你是香江電影,就能拿到海外去賣錢,而現在呢?隨著香江電影的整體衰落,現在別說那些爛電影了,就算是很多好作品都賣不出應有的價錢來,這就很好地說明了電影市場的集群效應。現在的中國電影,和曾經的香江電影有很多共同點,如果有一天被美國電影超過了,很難說不會重蹈今天香江電影的覆轍,真到了這種時候,你認為你可以一個人獨善其身嗎?”
杜安想要繼續反駁,但是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什麼來:解縉說的這些東西乍一聽來似乎還真是有點道理的,一時不知從何反駁。不過這也難不倒杜安,他眼珠子一轉,從解縉剛才說過的話中找出了一些東西來。
“解老,你剛才也說了,我們國家現在是導演中心製,你如果非要從製度上進行改變的話,那麼無疑是要廢除導演中心製了,但是你可別忘了,我也是一位導演啊。”
說完,杜安老神在在地看著解縉。
解縉如果非要他來當這帶頭大哥引領中國電影的變革,那麼首先麵對的就是這道難題:他杜安如何以一個導演的身份來改革導演中心製。
“如果說中國電影的發展是以犧牲自己來達成的,那實在很抱歉,我是個平常人,我沒有這麼偉大。”
杜安覺得自己這麼一說,隻要是個正常人都會勸不下去了。
想想也是,誰會討打到去勸一個人造自己的反?但是杜安還是低估了解縉,這樣一個能夠引領中國電影走過幾十年風雨的老人顯然不是平常人。
隻見解縉一笑,對此似乎早有準備,說道:“你似乎還是沒有明白我的話。我並沒有讓你犧牲自己的意思,我也沒有廢除導演中心製的意思,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並不知道該如何去做,所以才需要你。”他一下子就把杜安提出的難題給解決了,太極推手這叫一個漂亮。
解縉停頓了一下,又道:“最後,你這兩年在圈子裏的路走得挺艱辛的,難道你就沒有對這個圈子產生過什麼想法,沒有想改變點什麼嗎?現在就是個好機會,我會盡我的全力來幫助你,你想怎麼改就怎麼改。”
說實話,解縉最後這段話讓杜安有那麼一刻心動了:他還真的有一些想法,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不過他又仔細想了想,還是把這念頭按捺了下去——這條路可以預見非常困難,解縉這個糟老頭能提供的對他人生和事業的幫助也實在令他無法產生期待,所以他還是不要沒事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