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的容顏,身披素白紗衣,坐於梳妝鏡前,閑散的梳著那一頭長發。
然而,就在這時,屋門‘砰’的一聲被大力推開,一個身著寶藍色衣衫的男子踱步而入。容顏並未驚慌,反而隻是不鹹不淡的瞥了那男子一眼,便繼續梳著頭發。
反觀那男子,待看到容顏的裝扮後,臉色爆紅,猛地背過身去,不去看她。
“你……你這女人,還要不要臉!怎麼……怎麼就能不穿衣服的坐於屋中!”
那推門而入的藍衫男子正是蒼穹,他此刻臉色漲紅,雙手緊攥,不住的對容顏低吼著,眼前滿是剛才那香豔的一幕。
原來,容顏剛才在梳發時,頭發並未完全擦幹,水滴順著發絲落到紗衣上,瞬間便會被吸幹,而那紗衣又是素白色的。因此現在容顏兩肩處的衣服都便為透明,香肩半露著,濕氣更是隱隱向胸前透著。
容顏依舊不緊不慢的攏著長發,對著鏡子悠然道:“我何時不穿衣服了?再者說,這裏是我的房間,你連門都不敲便進來,可是予行不軌之事?”
說罷,容顏放下紅木製成的梳篦,起身行至衣架旁,抬手取下一件淡紫色的錦衣披在身上,緩緩走過蒼穹,坐在窗邊靜靜看著風景。
蒼穹漲紅著臉轉身望向容顏,張口便欲反駁些什麼,卻在看到容顏略顯冷淡的臉色時,不禁微微一愣。在他的印象中,容顏似乎從未有過不笑的時候。
容顏就那麼靜靜靠在窗欞上,眸光淺淡的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臉上沒有一貫的淺笑,而是恢複了在天界時,常年麵無表情的樣子。
蒼穹望著這樣的容顏,不禁覺得有些陌生,他不知道容顏在想什麼,隻是直覺的認為,現在容顏並不像在魔界和關靈山的時候,現在的她一點也不開心,毫無生氣。
“你……你怎麼了?如何忽然就變了副樣子?”
默默沉吟片刻,蒼穹還是小聲問了出來,不知為何,他似乎不希望容顏是如今這樣的狀態,無端的令人感覺壓抑。
容顏沒有回頭,依舊靜靜的望著窗外,似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了目光般,但是蒼穹知道,窗外什麼都沒有。他不知道容顏在看什麼,但是他忽然覺得,他並不喜歡容顏如此寂靜的模樣,總有一種,如果不說些什麼,她似乎就不存在般。
良久,容顏都隻是靜靜的依在窗欞上,沒有看蒼穹,也沒有回答蒼穹的問話,就在蒼穹蹙著眉,忍不住在說些什麼的時候,她開口了。
“我本就是這樣子的,有什麼奇怪麼?”
仍舊是看向窗外,容顏淡淡的開口,語氣不鹹不淡,似是完全沒把蒼穹的問題放在心上般,言語之間盡是漠然。
蒼穹忍不住皺眉,豐神俊朗的臉都快皺成了包子臉,若是往日,依照容顏的性格必定會好好嘲笑一番蒼穹,隻是今日容顏卻連頭都沒轉,依舊慵懶的靠在窗欞上。
蒼穹上前兩步,看著容顏的樣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口中卻嘲諷道:“你之前一直都笑的很開心,似是每天都有天大的好事似得。怎麼?想到要屠滅那麼多人,心中不舒服?”
這是蒼穹想到的最靠譜的答案,他知道容顏的身份是天女,也能猜到她如今身處魔界為的是什麼。因此想著,或許她心中純善,為了取信於莫天不得不屠滅那麼多無辜的人,所以心中難過,才會如此模樣。
隻是,想著容顏是個純善之人,不知怎的,蒼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似乎……是他想多了的感覺……
事實上,不能說蒼穹想多了,也不能說他猜對了,他說的雖然是靠上了那麼幾分,卻不是容顏此番模樣的主要原因。
“嗬,你這腦子,腦洞開的倒是很大啊!”
容顏聽完蒼穹的話,不禁輕笑出聲,隻是那笑怎麼聽著,怎麼都像是冷笑諷刺呢?
“笑,也不過是一種表情,並不代表我是否開心,是否難過。如今,我笑累了,也不需要笑了,想休息了。”
說著,容顏微微偏過頭,看向蒼穹,淡淡的道:“至於你說的,要屠滅很多無辜之人,心中不舒服……我不喜歡殺人,但是,我同樣不畏懼殺人。”
蒼穹疑惑的望著容顏,眸中盡是不解,不由問道:“既然不喜,又為何要來?”
若是容顏當真不願,那麼憑她的智計,推掉這件事應不是什麼難事。既然如此,她又為何非要勉強自己?
蒼穹說的對,若是容顏不想,她當然可以不來,若是她當真不想,連魔界都可以不去,即便南溪想盡方法,若容顏不願,他又能如何?
她容顏是南溪的愛將,唯一信任的下屬,是距離南溪最近的人,若是她不願,不論如何,南溪都要考慮她的想法。
更何況,幾百年了,這麼點情分和臉麵,她還是有的。
容顏全部都明白,也全部都能看透,可她還是來了,同意了,自願了。
究其原因,也不過是容顏心甘情願的輸給了自己,不是不願,而是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