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雙手環住她時，容顏便知來者是誰了，果不其然，當那低沉卻極為悅耳的聲音自耳畔響起時，容顏知道自己猜對了。
隻是，他是何時來的，她竟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沒錯，來者正是莫天，整個魔界，除了他之外，誰還敢自稱本尊！更何況，能毫不顧忌的把容顏摟在懷裏，還不把手掌離身的，也是隻有他了。
此時，莫天正埋首於容顏的頸間，溫熱的呼吸打在她極為敏感的耳垂上，令容顏不知整個耳朵，連脖子都泛紅了。
在莫天看不到的地方，容顏咬著牙，努力壓下蠢蠢欲動的手，以及那快要衝破天際的，想要痛扁一頓莫天的想法。
容顏斂下眼瞼，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即便是背對著莫天，她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恭謹道：“顏兒不過一小小女子，哪兒稱得上什麼狠毒？至於善良……嗬嗬，那更是擔不得了，身負一百七十八條人命，哪裏算得上善良？”
張家大宅，無量山門下教眾，加上無量真人與張老，共計一百七十八人，全數死於容顏手中。如此，她哪裏算的上什麼善良？
更何況，這一百七十八人，也不過是這些年來在她手上喪生的眾多存在中，微不足道的一點零頭。
莫天眸光微閃，讓容顏轉過身麵對著他，幽幽望著眼前笑容滿麵的女子，伸手輕抬起她的下顎，冷嗤道：“顏兒以一百七十八個人，換來白城所有人的平安，難道不是善良？”
聽得莫天此言，容顏猛地抬頭望向他，瞳孔一縮，內心驚訝不已，他竟然都知道？
莫天捏著容顏下顎的手緊了緊，待看到她白皙的皮膚上出現一道紅印時，又不禁放輕了力氣，眸光卻深不可測的打量著她的輪廓，似笑非笑地道：“在完成座天使滅口命令的同時，又以自身為媒介，把咒怨投入魔界，難道不是狠毒？”
說著，莫天的眸中閃過一抹慍怒，臉上的笑意卻愈發深沉，仿佛他方才說的是一件令人極為喜悅的事情一般。
容顏看著莫天，臉上依舊維持著不變的笑意，心中卻快速想著應變之法。
片刻後，容顏眸中閃過一抹亮光，臉上的笑意卻愈發溫存：“王上說笑了，顏兒不過區區一小小女子罷了，不過是仗著您才能恣意胡為一番，實不敢違逆王上。若王上不在恩寵，顏兒收回那些咒怨就是了。”
莫天的目光一頓，繼而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懷裏的纖弱少女，她這是在告訴她，如今她如此放肆，還是他之過了？
這丫頭，是算準了他不舍得她，所以才這般挑釁放肆的吧！不過，她也是算對了，他還真是舍不得她，不論她做了什麼，他都不忍苛責。
莫天輕笑一聲，放開手中女子的下顎，反而更緊的摟住了容顏，在她耳邊緩緩道：“顏兒以為，本尊在為此介懷？不過區區咒怨爾，當得什麼？”
容顏微微一愣，繼而抬眸望向莫天，眸中滿是疑惑，既然不是介懷她投入魔界的咒怨，那他是在生氣什麼？
莫天看著容顏的樣子，不由無奈的抬手敲上她的額頭，淡淡地道：“你以自身承擔咒怨之力，難道不痛麼？”
容顏怔怔地望著莫天，似是對他話中之意感到震驚，片刻後，才回過神來，輕輕地歎息一聲：“怎麼會……不痛……”
原來，他竟是在……擔心她麼……
殘忍斬殺那一百七十八個人，以他們的怨念集於一身，煉出咒怨投放於魔界，容顏希望以此為交換，換得那些逃出去的張家人和白城眾人一次生的機會。
而她付出的，不止是背負上血債，還是咒怨侵蝕靈魂的痛苦。
然而，她即便是如此做了，卻真的是因為所謂的善良，為白城的生靈所不忍嗎？
容顏垂眸斂下眼瞼，掩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自嘲，嗬，她自己也不過是，忽然產生了類似兔死狐悲的感情罷了。
她早已明白，不論是在天界，還是在魔族眼中，人類的性命，誰會關心？
他們眼中想到的、看到的、在乎的，是一整個人界！他們的心太大，眼界太大，小小人類的性命，能當得什麼？
就像當時在張家大宅門前，她對蒼穹說的，弱小是罪孽，強者永遠不必為弱者去考量什麼。生或死，弱者天生便該掌控在強者的手中，不是麼？
被欺騙、被背叛、被利用，怨得旁人麼？還不是你自己願意去相信！
既然付出了信任，那麼也該早有被人利用的準備。張氏一族是這樣、無量真人也是這樣，包括蒼穹和她容顏，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