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自魔界離開後,也沒回天界,而是循著他在瑤兒身上留下的氣息,一路來到了晉陽城中一戶人家,敲響了大門,而那開門之人,正是與張予善一夥的瑤兒。
望著門前的南溪,瑤兒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似是不解明明沒到該見的日子,他為何忽然就下到人界來了。不過,她也沒說什麼,衝著南溪點了點頭,便打開門請他進來。
南溪進了門也不理瑤兒,徑自走進屋中坐下,背對著大門,手中握著從莫天那裏換回來的黑色繡囊,目光陰沉,臉上再無往日裏溫和的笑意。
瑤兒沒跟著南溪進屋,而是先去了旁邊屋中看了看還在沉睡的張予善,方才轉回主屋裏,繞過方桌站在南溪對麵,滿眼疑惑的凝望著南溪。
南溪陰沉著目光,半斂下眼瞼,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逝的殺意,把手中黑色繡囊拋向瑤兒,沉聲開口:“裏麵是五百魔魂,待我走後,你在拿去給他。”
接過繡囊,瑤兒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黑色繡囊,有心想問一句,卻在看到南溪陰沉充滿寒意的目光時,又咽下了疑惑,隻點點頭便收起繡囊。
南溪坐於桌旁,食指不停地敲打著桌案,這是他極為煩躁時不自覺的動作,再加上他臉上此時陰沉漆黑的臉色,瑤兒不禁怔愣,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令一向溫和、喜怒不形於色的南溪臉色如此難看,連一貫的笑意都不願維持了。
眼珠轉了轉,想著剛才接住繡囊時上麵染著的氣息,又聯想到那位魔界之主的性格,瑤兒眸光閃了閃,試探道:“大人方才是從魔界來,可是發生何事了麼?”
“何事?”
南溪反問了一句,抬眸看向瑤兒,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的陰冷一覽無餘,看的瑤兒心驚不已。
南溪冷笑一聲,想著莫天與他說的一切,終於忍不住勃然大怒,手中敲著桌子道:“半月前,年三十那一晚,你與人魔在何處?”
雖是發怒,南溪卻還是溫聲細語,隻聲音極為森冷,充斥著濃濃寒意,配著他忽然扯起的唇角,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瑤兒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南溪的怒氣似乎是……衝她而來?她不禁有些怔忪,眼中帶著茫然,心中快速思索著南溪的問題。
年三十那一晚……發生了什麼,還是與她或是張予善有關的,發生了什麼呢?
瑤兒忍不住有些顰眉,怎麼也想不出來,那一夜明明就很平靜,她一直都待在屋中,並未出去過,張予善也是……等等!
忽然想到什麼,瑤兒蹙眉看向南溪,恍然道:“那一晚……瑤兒未曾出門,張予善在晚間曾出過門,他說他是出去覓食,瑤兒也未曾多想,便允了。”
說罷,瑤兒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如此說來,張予善怕是騙了她,那一晚他是做了什麼事,竟能惹怒南溪,要知道,他那一張溫和的麵具當真是萬年未摘了。
麵上還帶著對此事的困惑,瑤兒在心間不停思忖著,能令南溪如此變色的事情委實不多,神位算一個、力量算一個、容顏……算一個!
思及此,瑤兒眸中閃過一絲了然,張予善還動不得南溪的神位與力量,如此想來,必是因為容顏了,隻是不知,他做了什麼能令南溪如此大怒。
想到容顏,這個她也曾真心待過,至今也無法忘記的老友,瑤兒眸中快速滑過一抹複雜之色,忽然神色間帶著些許恍然。
那時她還勸她,給天界辦事時留一個心眼,卻沒想到最後出事的人,竟是她自己,那個看似精明,實則單純的姑娘倒是有福氣,真的令眼前這個冷情之人記掛在心。
南溪抬眸想說什麼,卻在看到瑤兒眼中那一抹恍惚時,突然記起她與容顏之間,曾經是如此親密,如今卻一個早就‘死’了,另一個……在步先人的後塵。
口中的斥責之詞再也無法說出,南溪複雜的看著眼前之人,嘴唇囁嚅半晌,低低歎息一聲:“顏兒……她中了魔蠱。人魔都是依你指示行事,如今卻出了如此之大的紕漏,你要作何辯解?”
聞言,瑤兒瞪大了雙眼,下意識地想問容顏如今如何了,卻在出口瞬間又咽了回去,瑤兒緩緩扯出一抹笑來,掩住了臉上的急切之色,對著南溪一福,口中道:“此事……是我難辭其咎,我會重新掌控住張予善,請您放心。”
南溪緊緊盯著眼前人的臉,不肯放過她臉上一絲表情,半晌後才點點頭,淡淡地道:“瑤兒,這是最後一次,別再讓我失望。”
瑤兒心中一寒,深切地了解過南溪手段的她,當然知道讓他失望了是什麼下場,便點點頭,口中應了一聲,看著南溪眸中閃過的一絲滿意後,才微微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