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自半空中落下,身姿縹緲,寬大的袖袍和身下湖藍色的裙裾被風吹的向後飛起,迎風颯颯。她站在擂台上,眼角眉梢間都帶著一絲冰雪之色,眸光淺淡的望著擂台下的眾魔,直把他們看得埋首於胸前,不敢再直視眼前女子凜冽的眼神。
手中長劍背過身後,容顏一步一步,踏著冰雪向芷蘿走去,所過之處,寒冰紛紛褪下,直至走到芷蘿身旁。
容顏盈盈望了被冰封住的芷蘿一眼,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挑,黑白分明的水媚大眼裏忽而帶了一絲笑意,她看著芷蘿,眸光微閃,抿唇一笑:“擂台比賽,點到為止,隻是到底要分個勝負,便也隻能讓芷蘿在受會兒罪了。”
擂台比賽,自古以來都是站著的為勝,倒地為輸,如今芷蘿雖被凍在冰中,卻到底是站在擂台上,因此倒也的確算不得輸。
芷蘿若是並未被從頭到腳的冰住,倒還可以喊個認輸,可是她如今卻是全身都被封在冰住,別說說話,便是動動眼珠都是極難的,因此便也隻能等擂台比賽的時間到了,容顏才會給芷蘿解除冰凍。
思及此,眾魔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驚疑不定的看向擂台上的容顏,擂台比賽的時間一般為半個時辰,如今連一刻鍾都還沒過,容顏這是想凍死芷蘿啊!
有芷蘿派係的魔族想要上前論理,卻被身旁之人拉住,那人隱晦的瞥了一眼站在最前的龍掣三人,微微搖頭,那名魔族一頓,抬起的腳又收了回去。
今日是龍掣的生辰,他這主人都還未開口,哪裏有他們這些小魔族開口的餘地,況且,站在擂台上的是魔君,他難不成還真能為了一個女將,便去觸魔君的黴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站在擂台底下的眾魔不時擦拭著額頭上冒出的冷汗,明明是在冬日,寒風陣陣,他們卻覺得背脊之上爬滿了冷汗,尤其是芷蘿派係的魔族,有些站在後麵的甚至開始微微發起抖來。
今日,與其說是龍掣的生辰宴,倒不如說是魔君的下馬威,不是對龍掣的下馬威,而借龍掣的宴會,來給他們這些心懷二意的人一個下馬威。
容顏站在擂台之上,負手而立,微微眯起的眸中盡是疲憊,不是方才一番動作的緣由,更不是幾日裏勞心勞力而傷神,她隻是有些厭倦了,這些陰詭算計下引起的紛爭。
今日難得被放出來的太陽緩緩移向天空正中,容顏忽然揮手打落芷蘿身上的冰封,芷蘿倏然跪倒在地,時不時地抽搐一下,顫抖不止。
眾魔紛紛轉眸看向不遠處立著的日晷,時間不多不少,剛好半個時辰。
太陽移向天空正中,陽光灑滿大地,被陽光溫暖過來的眾魔終於鬆了一口氣,隻要人沒死就好,芷蘿今日若是在他們麵前死了,王上怕也不會放過他們了。
容顏望著癱坐在地,抖如篩糠的芷蘿,眼底掠過一絲玩味的光芒,她從空間袋中取出一件狐裘披風,行至芷蘿身旁,緩緩披在她的身上。
芷蘿全身麻痹並隱隱帶著疼痛,身子被凍得慘白,眉上帶著冰霜,嘴唇深紫,隻一雙鳳眼依舊無邊恨意,望著容顏的目光帶著恨不得把她削皮挫骨的狠厲之色,微微啟唇卻隻吐出一口白霧,她的舌根已被凍僵住了。
容顏看著芷蘿帶著狠厲以及不服輸的眸子,側頭微微一笑,目帶寒冰,湊近了芷蘿的耳旁,慢條斯理的輕笑:“年宴那日,你誣陷我壞了你的衣裙,令你衣不蔽體。”
芷蘿身子猛地一震,目光不可置信的望著她,眼中帶著驚懼之色,呼吸急促,嘴唇囁嚅著,卻始終說不出話來。
容顏看著她的樣子,勾唇一笑,眼波流轉間帶著絲絲冷然,緩緩開口:“如今,我做到了,也算是全了你當日所言。”
今日,容顏執著於用冰係魔力便是為此,芷蘿全身被凍僵,解凍後身上衣裙自然也就破破爛爛的,被風一吹便四散開來,當真是在眾魔麵前赤身裸體了。
芷蘿緊緊看著眼前淡笑著的人,狠狠咬住下唇,一絲鮮血溢出,眼中驚懼不已,她竟是故意的!就為了她當日對她的誣陷!
容顏垂眸,看著眼前人嘴角咬出的一絲鮮血,眸光微閃,自袖中抽出一條繡著金色繡線菊的精致絲帕,替芷蘿擦拭唇邊鮮血,一絲輕歎自唇邊逸出:“若是恨我,便恨吧。容顏此生最不缺的,便是恨我之人。”
一番話說得,當真是氣人,芷蘿脾氣秉性本就爆裂,往日裏都是壓抑著才能做出一副清雅仙人之姿,方才本就被容顏羞辱一番,正覺羞惱不已,偏又被容顏拿話一激,她本就是極度厭惡被人無視,如今直被容顏的氣到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