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艾登聽不懂,我又用英語罵了一遍。其他學員也都紛紛效仿,由嘶吼變成了怒罵。
雖說不能減輕我們的痛苦,但至少可以發泄崩潰、無助的情緒,這和小孩子摔一跤就哭的道理是一樣的。
當然,我之所以怒罵艾登,也是希望這王八蛋能衝過來給我幾鞭子,雖說到時候我身上會再添幾道血痕,但最起碼能趕走一些蚊子。
估計其他學員也理解了我的這層含義,才會如此的配合。反正既然來了這俘虜營,肯定不可能好好出去了,何不破罐破摔?
但艾登這家夥根本不上當,看守我們的教官,也自顧自吃著火腿喝著啤酒,就當沒聽見似的。
不一會兒,艾登所在的帳篷裏的燈光熄滅了,這貨居然睡了?
而沒過多久,在外麵看守我們的教官,也都陸續的回到營房,隻有三個人值班盯著我們,在離我們不遠處的地方喝著啤酒。
我身旁的韓旭停止了怒罵,對我低聲說道:“看來,他們要把我們綁在這裏一夜了。”
“看來是這樣了,韓旭,我快撐不住了,身上太疼太癢了……”
“忍著!”
韓旭咬牙說道:“連蚊子都對抗不了,我們還算什麼特種兵?身上的鹽水會為我們消毒的,所以身體是不會出問題的,無非是心理上的。你要是癢就往我身上蹭,咱倆一起疼。”
疼痛至少來的爽快些,不至於讓我們難以忍受。
韓旭說的這番話,讓我特別感動。其實這時我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放棄的念頭不斷衝擊著作為軍人的底線,因此帶來的煎熬讓我痛不欲生。
漸漸地,學員們的怒罵聲弱了下來,陷入了深深地無助,忍受著蝕骨般的煎熬。
也不知道這些蚊子是什麼品種,體型不大,但是咬出的包特別的癢,就算我們沒有受傷、沒有被綁,估計也得崩潰。
但是咬完之後,大概十分鍾後就不癢了。但架不住成群的蚊子輪番攻擊,到後來我都有些麻木了,幹脆也不和韓旭蹭了,咬牙忍著。
頭上的白熾燈越來越熱,加上我們情緒焦躁,非但不覺得冷了,反而熱得我們滿身是汗。
整整一夜。
也是我在獵人學校的學習生涯中,最難熬的一夜……
模擬戰俘訓練,是精銳特種兵必訓的科目,東北虎除特戰連以外,在選拔階段都會進行這種考核。
但獵人學校的模擬戰俘訓練,真實的可怕,殘酷的程度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
天亮的時候,我的意識已經模糊,睜開眼睛就容易出現幻覺,總會看見艾登那張醜惡的臉,可再仔細一看,營區裏一個人都沒有。
白熾燈失去了作用,蚊子也都四散而去,但我們並沒有舒服多少,若不是身體的痛楚時隱時現,恐怕早都暈過去了。
教官們就在營房門口吃著早餐,肆無忌憚的評論著我們的慘相,言辭甚是難聽。
來這之前,所有學員的西班牙都不是太好,但僅僅是半個月,語言水平都大幅度提升,一些課本上沒有的黑話、髒話,我們更是張嘴就來。
可能是環境的關係吧,在這裏隻能說西班牙語,不會的話可是要吃苦頭的。
等教官們都吃完飯後,艾登去到了一間帳篷營房裏麵,其餘教官也各就各位。我意識到,新一輪的折磨又要開始了。
雖說我很清楚下一關未必好過,但我此刻實在是太煎熬了。隻要能讓換一個姿勢,哪怕再殘酷我都願意麵對。
大概十多分鍾後,軍士長杜克帶著兩個教官走了過來,把袁英手上的塑帶扣解開。
縱然是奉為兵王的袁英,此時也到了強弩之末,這一夜的煎熬說出來不痛不癢,但隻有我們自己知道,這有多麼的痛苦。
當解開塑帶扣後,袁英直接癱軟在地上,杜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手環給他戴上,然後示意旁邊的教官把袁英拉起來,拖到了艾登所在的帳篷營房。
袁英是“獵人2號”,所以很多時候都是他第一個打頭陣,其實這很不公平。
我沒有力氣為袁英加油鼓勁,但我相信他能夠挺過去,盡管我不知道他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麼。
旁邊的韓旭弱聲說道:“陳鋒,下一個就是你了,你要做好準備……”
我抬不起頭來,同樣弱聲苦笑道:“韓旭啊,你說第一天教官往宿舍裏扔催淚彈的時候,我為什麼要先跑出來?”
“嗬嗬……誰知道這編號還有特殊意義?”
我搖搖頭說道:“或許是我心高氣傲,縱然是兵王,我也沒覺得有多了不起。所以第一天袁英比我先跑出來的時候,我還很不服氣,覺得就是他的床鋪離門口近。”
“那現在呢?”
“我佩服他,正是因為每次有他在我前麵頂著,我才會有勇氣,才能堅持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