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身體狀況,隻有自己最清楚。
袁英此刻的眼淚,是明知道自己此刻的狀態,難以在48小時內恢複,而如果強行跟上考核進度,又勢必撐不下去。
他可是兵王啊,是軍區的戰神,是勝利的旗幟……
他怎能容忍自己倒下?怎能麵對自己的失敗?來獵人學校就是為了拿到最高榮譽,為國爭光。
或許真的如他所說,他根本不在乎兵王的榮譽,回國之後也不怕名譽受損,會勇敢的麵對來自四麵八方的質疑和挑戰,但他未必會原諒自己。
這場旅途,勢必會成為他心中永遠的遺憾。
“你是兵王,你可以倒在這裏,但不能死在這裏。祖國需要你,部隊需要你,人民需要你……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們,也都希望你能安全回去,無論以哪種方式。”
汪鵬說這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顫抖,語氣更是有些哽咽,可見他的內心有多麼的掙紮。
相比之下,袁英顯得更加冷靜,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可我們都知道,他的內心有多麼的不甘和挫敗。
袁英顫抖著嘴唇,卻沒有說出來一句話,隻是抬起戴著體感手環的左手。
汪鵬握著他的手環,卻始終沒能忍心按下凹槽裏的求救按鈕,反而低著頭哭出聲來。
我走上前蹲下身,對袁英說道:“我陪你回去,我們去找田主任,讓他求向校方求情,無論如何也要把你留下來!”
“陳鋒。”
我越說越激動,卻被袁英輕飄飄的兩個字打斷。
“別耍小孩子脾氣,那沒有任何意義。”
袁英看著我,又沉聲說道:“幾年之前,我也像你一樣,什麼事都不服輸,一腔熱血、爭強好勝,也有過不理智的選擇,可人終究要學會麵對失敗。”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無法麵對他的離開。短暫的歲月裏,我們共同經曆了諸多考驗,這裏比國內的任何集訓都要恐怖。
他不是敗給獵人學校,也不是敗給自己。隻是因為我們,讓他缺少一點運氣。
“人生本就是不係之舟,和你起航的人或許很多,但未必都能陪你到達彼岸。你是什麼樣的人,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有著同樣的目標與信仰,所以,當有人落水的時候,你不應該選擇返航,而是帶著所有人的夢想繼續走下去。”
我握緊拳頭,那種無助感充斥內心,而袁英的這一番話,更是讓我潸然淚下。
狗屁獵人學校,我為什麼要來到這裏?
好好待在東北虎不好嗎?張澤那麼想來,為什麼不讓他來?替我承受這一切。
這本不該是我的人生軌跡,也不是我的目標。為什麼每當我要動搖的時候,周圍的人總要堅定我動搖的決心?
“去爭奪最高榮譽,替我完成夢想,你天賦這麼高,能做到的。”
袁英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句我最不願意聽的話,因為不隻他一個人說過這句話。
肩膀上的重任越重,我仿佛就越不能倒下。這是情感綁架,我漸漸地失去自我。
就像殷詩晴對我說的那樣,當全世界都催促我長大,我勢必會失去自我,變成了他們所期盼的樣子。
或許會痛苦,但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袁英看著我們幾個國內學員,竟然露出一絲笑容,流著眼淚說道:“哥幾個,我隻能陪你們到這了。你們一定不要動搖決心,我相信你們可以做到的!當然,如果你們沒做到,我會為自己的離開而感到內疚。所以,拜托了。”
說完他就要按動手環上的按鈕,但卻被汪鵬攔住了。
汪鵬眼圈紅紅的,低聲說道:“你配得上現在的地位和榮譽,離開並不證明你是失敗的人。我是隊長,是我命令你離開!”
說完,汪鵬就按動了體感手環,手環上的指示燈無規律的閃耀,不停地發出求救信號。
可在我們看來,這閃爍的指示燈發送的不是求救信號,而是像一根根繡花針刺痛著我們的神經,並不致命,但卻異常的痛苦。
我能感覺到汪鵬內心的掙紮,可總比袁英好受些吧?他替袁英按動求救按鈕,也是為了讓袁英少背負些內疚和自責。
汪鵬如此故作冷漠和理智,內心一定痛苦極了。
獵人13號和袁英擁抱了一下,真誠的說道:“你可能不知道,在來獵人學校之前,我沒有服過任何人,來到這裏之後,你算一個。”
“謝謝……你們也加油。”
“敬禮!”
所有人整齊的敬著軍禮,包括國外學員在內,都用這種方式來和袁英告別,這也是最簡單、最飽含真情的方式。
其實國外學員聽不懂我們剛才的談話,他們不知道“兵王”的概念。而如此的情真意切,無非是認可袁英的實力。
是金子到哪裏都發光,這些日子以來,所有考核科目都是袁英打頭陣,不知不覺,他已經成為了很多國外學員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