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是逆著地球飛,所以要比來時用的時間多。
並且,中途要在西部邊境機場短暫停留,加油維護後,才能返回部隊。
起飛後沒多久,我的傷口就開始疼,渾身發冷、悶哼出聲,段弘毅給我解開安全帶,讓我躺在機艙裏。
我就躺在陶宇的旁邊,疼哭了。
嗯,是因為傷口太疼,我才哭的。
黃昏的時候我們回到了境內,在邊境機場,走過來一個上尉,邀請我們下去吃飯,半個小時後再出發。
但大家哪還有心情?
陸國華強烈要求立刻出發,兩位空軍飛行員還算理解我們的心情,也表示不吃飯了,加完油、做完安全檢查,飛機就再次起飛了。
停留時間不到半個小時,之後也沒有再轉乘直升機,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得以在淩晨前,回到東北虎。
運輸機平穩的停在東北虎停機坪旁的跑道上,艙尾門緩緩打開,宋豪攙扶著我走下飛機。
熟悉的星空,熟悉的空氣,不再一樣的我們。
停機坪和跑道的燈都亮著,機關警衛穿著整齊的軍常服分列兩旁。
而在旁邊,幾乎所有機關領導都來了,猛虎特別行動組更是全員到齊,我甚至看到了其他分隊的幹部、士兵。
都已經過了熄燈的時間了,居然還有這麼多人來接陶宇回家,足以見得陶宇的犧牲,對於東北虎來說意味著什麼。
他們的目光落在最先出來的我身上,帶著深深的關切和緬懷。
可我卻感到深深地愧疚,他們的目光在我看來,更像是一種譴責。
“立正!上肩!”
我強忍著傷口的疼痛和巨大的悲傷,和陸國華站在一旁,看著隊員們將陶宇抬下來。
走下艙門後,段弘毅沙啞的喊道:“正步,走!”
人群中,李乘風呐喊著:“全體,立正!敬禮!”
我看到很多人都哭了,儀式本該是肅穆而寂靜的,可人群中卻傳來陣陣的抽泣聲。
但隊員們都沒有哭,或許是他們都已經和我一樣,將淚水的都灑在了那個國度。
我們都必須堅定的告訴自己,這不是客死他鄉,而是榮歸故裏。
“立定!”
幾名禮兵走上前,分別站在隊員們旁邊,準備接過擔架。
“上肩!”
隊員們紛紛讓開身位,可是孫小武的手緊緊地抓著擔架,硬是不鬆開。
陸國華低喝道:“孫小武!”
“我自己來!我要陪著他!”
孫小武越說越激動,結果被段弘毅一把推開,摁在地上。
“放開我!他沒死!你讓我叫他兩聲!滾開啊!”
我就沒見過這樣的孫小武,如此的撕心裂肺,如此的不理智,像活在夢裏,又似從地獄歸來。
他的聲聲呐喊,似乎道出了所有人難以接受的情緒,人群中的哭聲又大了些,作為大隊長的古鴻誌敬著軍禮,但卻弓著身子痛哭出聲。
禮兵踏著整齊的步伐,緩緩地向機關方向走去,大批的人群跟在後麵。
刹那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我的靈魂裏抽離一般,我瘋狂的跑過去,但右腿卻沒能使上力氣,一個狗吃屎摔在跑道上。
“隊長!”
我一把推開上前的宋豪,腦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玩命的往前爬。
情緒再一次崩潰,我像個小孩子似的,爬不動就打滾,哭的昏天暗地,似乎隻有這樣,我的心裏才能好受一些。
“陳鋒!陳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