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濃厚的情感,讓我怎麼舍得下?
可我現在,必須要斬斷所有的情愫,那些原本屬於我的東西,都在這一刻不再屬於我,或許我還能贏回來,但都變得不再重要,因為劫後餘生的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剛走出宿舍,戰友們就都從宿舍裏走出來,他們最近處於休整階段,清閑的很。
但看到我的腳步輕快,他們也沒有走到我近前。
離別時的每一句話,都必定是傷感的。
而我,不需要這種傷感,也承受不起。
另外三個小隊正在操場上集合,準備下午的合訓。我頭也不抬的繞過他們,走出了分隊駐地。
大約一分鍾後,三個小隊跑步前往訓練場,出門後就追上了我。
我停下腳步,向門口的衛兵一樣,敬禮。
這是最基本的禮節,畢竟我現在不再是上尉幹部,就像孫小武說的,我現在的級別,和剛入伍的列兵是一樣的。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我,他們的眼神中不摻雜一些調侃,反而有些惋惜和不舍。
我看著挺難受的,挺希望他們能落井下石,指著我鼻子罵:你也有今天?
那樣,我或許能夠好受一些。
“立定!”
在前麵帶隊的向南忽然讓隊伍停下,接著又命令道:“向左轉!敬禮!”
說真的,我差點哭出來,敬禮的手不停地顫抖。
“禮畢。”
張澤看著我,真摯的說道:“陳鋒,我等你回來,你也必須回來。”
劉鑫更是高聲喊出來:“我等你回來!”
接著,隊列裏的所有人齊聲喊道:“我們等你回來!”
我陳鋒何德何能啊?
是我害死了陶宇啊!
是我的固執和自負,害死了他們同樣敬愛的分隊長。
我深切的感受到,他們並沒有怪我,可他們越是這樣,我越是難受。
我哽咽著,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這時,李乘風忽然在後麵怒罵道:“向南!誰他娘的讓你停下的!”
向南有些無奈,命令隊伍繼續前往訓練場。
說實話,我挺感謝李乘風的,是他的冷漠,讓我逃離了此刻難堪的局麵。
隊伍離開後,李乘風走到我近前,看著難以自持,還敬著軍禮的我,低聲問道:“慚愧嗎?我要是你,就找個地縫鑽進去。”
慚愧,的確無地自容。
“這一跤是你自己摔的,疼的不是此刻的倒下,而是很難再爬起來。”
“你恨我吧?”
李乘風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當然,我有太多理由恨你了吧?”
可不是麼,陶宇是他的老戰友啊,一起摸爬滾打多少年了?關係就像我和孫小武一樣,甚至更要好。
“如果當時你是陶宇,你會選擇救我啊?”
“當然會救。不過這個假設不存在,若是我,根本不會派你去。”
李乘風說完就要走,但又回頭對我說道:“若是你能爬回來,陶宇算是沒有白救你,我也敬你是條漢子。若是你沒爬回來,永遠不要見我,也別說你是我和陶宇的兵。”
我沒有回話,因為說什麼都蒼白無力。
我連今後的路都看不到,又如何爬回來呢?就算拚盡全力,也得給我機會啊。
聽天由命吧。
順著林蔭小路,我來到了機關,結果到了才意識到,今天是周一,大隊長去軍區開會。
至於政委,我也不敢去找啊,那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現在上級肯定還沒有安排我的去處,我肯定要爭取去戰鬥部隊的,連班長都不用當,隻要能讓我參加訓練,平時能摸到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