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楚誌遠從恍若悟道般的情境中清醒過來,知覺不知何時已經恢複,耳邊再次聽到有人說話,隻是此次的聲音,卻非常的陌生。
此時,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又似有某種東西在不停翻滾,卻始終難以成形。漸漸地,有些煩躁,有些不安,隱隱間,似有些可怕的事情已經發生,卻又不知到底是何事。
驀地,他靈光一閃,思緒豁然貫通,整個人忽地驚出一身冷汗,下意識的睜開眼眸,口中發出一聲大叫,然而聽在耳中,卻是傳出一聲嘹亮的啼哭。
恰是這聲啼哭,打破了宮中內外的寂靜。
宮門外無數侍立之人為之心神一鬆,暗道:一百天了,這小祖宗終是醒過來了,否則自己等人真不知能否活到明天。
一個丫鬟打扮之人這時從重兵把守的宮門內出來,道:“快去通知賢妃娘娘,小皇子已經蘇醒。”
一眾侍從聞言,爭先恐後,向外麵跑去。除了賢妃,現在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等著這個消息呢。
而楚誌遠驚叫之後,立即發現異常,微轉頭頸,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一應被褥頗為華麗;再轉望四周,見床邊掛有紅色帷幕,此時正卷起一邊。
床畔則有一老者,服飾極古,此時正一手捋須,另一隻手搭在自己的手上。
而穿過帷幕,另有一個年約十五、六的女孩,模樣頗為清秀,卻頭梳雙髻,穿著亦如戲服,正立於床前,恭敬中帶著關懷。
楚誌遠不知是何人,但見其關切的望向自己,不由對其微微一笑。
而那女孩臉上見狀,立時流出無限的驚喜。
楚誌遠剛想問些什麼,隨即想到剛才那聲稚嫩啼哭,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掐掐自己,卻發現一個小小的錦被將自己輕輕包裹,身體稚嫩而無力,身上尚殘留沐浴後的溫潤,感受著自己的身體,終於發現了一個難以想象的事實:自己竟成了嬌弱無力的嬰兒模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想及那場交通事故經過的他,徹底的愣在了那裏。
過了一會,他再向床前帷幕之外望去,一張精致的梳妝台立於床頭不遠處,其上懸一明鏡;再過去,是一張紫紅色圓桌與三個同色圓凳,四下皆雕有一下不知名的紋飾;更遠處,一張鴛鴦戲鯉的屏風似白玉雕成。
看得出,這戶家境應該不錯,這樣的陳設,不是普通人家會有的。如此布置,古色古香,到好像古人的閨房,絕非自己所處的年代。
不過,楚誌遠本就性情淡泊,對於物質條件不甚在意,他現在更關心的是,自己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
正當疑惑重重之時,隻聽屋外傳來略顯急促的腳步聲。
“文兒終於清醒了嗎?”還未走進,一個略帶嬌喘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隨著開門聲響起,一個頭插金步搖,身穿素色芙蓉百褶裙,外披淡蘭色梅花衫的年輕女子在一侍女裝束的女孩陪伴下,從屏風前走了進來。
“娘娘!”一旁侍立的女孩忙斂身請安。
年輕女子微一拂手,令女孩起身,人已直奔床頭之處。
“娘娘!”床畔前的那老者見狀一拱手。
“先生不必多禮!”女子微一施禮,恰看到楚誌遠的一雙大眼望著自己,女子的眼睛瞬間濕潤了。
“文兒!”女子一聲嬌呼,顫抖的伸出一雙手,似想要抱住這令自己牽腸掛肚的孩子,又似乎怕驚到他,竟是愣怔怔的不知所措。
“這位,不會就是自己現下的母親吧?如此年齡,這‘母親’二字他怎叫的出口?”
看到女子嬌媚的臉龐,年紀似還不足二十,楚誌遠心中一愣之下,不知如何,竟忽然想到這個問題,不由得有些糾結。
看到這小小的嬰兒突然蹙起眉頭,年輕女子不由噗嗤一笑,刹那間梨花帶雨,風情無限。剛才的愣怔忽然消失不見,竟似彼此之間瞬間建立起一股難以割舍的親情。
“文兒,姨娘……嗯,讓姨娘看看!”
一時間,女子略有些結舌,但隨即愛憐之心一盛,俯身將其抱起。
“竟然叫自己文兒?到與自己的乳名相同。”楚誌遠微舒一口氣:“原來她不是自己目前的母親,如此也好,倒也省的尷尬。”
一想及母親,楚誌遠心中立時黯然:不知家裏如今是何情形,母親若是知道自己出事,不知是否禁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而自己被硬物砸到後,卻不知又怎會變成如今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