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可夫斯基的《悲愴交響曲》(1 / 3)

柴可夫斯基的《悲愴交響曲》

到十九世紀的下半葉,柴可夫斯基和同時期的“強力集團”五位成員一起,繼承俄羅斯民族樂派奠基者格林卡開創的事業,成為俄羅斯新時期音樂的代表人物。他的創作雖然在西方引起不同的評價,認為他追隨德、法風格,缺少民族性,但俄羅斯人民熱愛他、尊崇他,斯特拉文斯基曾說過:“他是我們所有人中最徹底的俄羅斯人”。他和“強力集團”的藝術趣味與追求是有不同,但他們以各自所擅長的方式,共同為俄羅斯音樂做出了貢獻。柴可夫斯基作為俄羅斯的作曲家,在自己的作品中,十分注意廣泛地吸收西歐音樂的創作技巧,他所關注的題材不是英雄性的史詩、俄羅斯帝王的功過,而是現實中普通人的情感體驗;不是群眾性宏偉氣魄的大場麵,或奇妙、富於幻想的神話故事,而是作曲家本人“經曆過或看到過的”,能使柴可夫斯基自己“感動的情節和衝突”。這種突出強調個人主觀意識的創作思想,體現在他的大量作品裏,使他的音樂創作具有獨特的個性,以其感情的強烈起伏和誠摯動人為最突出的特征。

在柴可夫斯基的交響曲創作中,最著名的可以說是《悲愴(第六)交響曲》。這是他生前最後的一部作品,被人稱做“天鵝之歌”,意味那天鵝臨死前最美的歌。而“悲愴”這個標題,是柴可夫斯基在作品完成後,再考慮加上去的。他在與友人的通信、談話中,屢次涉及到音樂作品的標題性問題,對那些“不表現任何內容,隻無謂地玩弄和弦、節奏和轉調的交響曲作品”很反感,從這個意義上,他不反對把自己的作品視為“有標題性的”。但柴可夫斯基強調:“這個標題卻絕不可能形諸於文字……交響樂不是應該表現難以言傳的、出於內心要求而一吐為快的那一切嗎?”因此“悲愴”這個詞彙,僅僅是交響曲所表達的情感內容的總體概括,並不能以此標題來簡單圖解整部交響曲。在動手寫第六交響曲的前一年——一八九二年,柴可夫斯基已構思了另一部標題交響曲,題名為《生活》,還為它擬了提綱:“第一樂章全是激情、滿懷信心、渴望有所作為。應該寫得簡短。(末樂章死亡是破壞的後果),第二樂章是愛情,第三樂章是失望,第四樂章則以生命的熄滅來結束,同樣,也是簡短的。”就是說,柴可夫斯基曾想寫一部有關人生——青春、愛情、老年、死亡的哲理性交響曲。這部交響曲沒有寫下去。但用音樂來表現作曲家對人生的體驗與思索的意圖,並沒因此放棄,而是滲透在一八九三年第六交響曲的創作構思中。柴可夫斯基自認為《悲愴》“是我所有作品中最好的,最真誠的一部”,“毫不誇大地說,我已經把我的整個心靈都放進這部交響曲了……”。

作曲家想要用音樂來概括“生與死”這個深刻寬泛的內容,交響曲這種善於表達矛盾衝突、變化統一的大型結構是最為合適的,《第六交響曲》就是采用了傳統交響曲的四個樂章結構,但根據柴可夫斯基所要表現的內容需要,這部交響曲在許多方麵突破了規範模式。

第一樂章,奏鳴曲式快板。在柴可夫斯基的交響曲創作中,尤其是最集中地體現他成熟期創作風格的第四、第五、第六交響曲中,第一樂章是重要的核心樂章。它篇幅長大,音樂中體現出的心理衝突、激烈演變極其強烈,所展示的人生戲劇在十分廣闊的範圍內進行。奏鳴曲式的各個部分都增加了內容和形式的分量。如果我們將《悲愴交響曲》的第一樂章和海頓的相比較,就可以清楚地體會到十八世紀和十九世紀,古典和浪漫,德奧和俄羅斯之間的巨大區別,從而意識到,時代的變遷給音樂的傳統形式帶來多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