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具的藝術創作

在中國,人們親呢地把這位音樂家稱為“老柴”。一個外國的藝術家得到如此親呢的稱呼,舍“老柴”外別無他人。也許因為從解放初開始,芭蕾舞劇《天鵝湖》幾乎征服了整整一代人。也許因為代表善良和純樸的白天鵝終於戰勝了邪惡,這樣的思路符合兩千年古老民族的傳統。也許“老柴”另外兩個芭蕾舞劇《胡桃夾子》和《睡美人》也同樣以善戰勝惡贏得了人心。也許“老柴”的弦樂四重奏那一段“如歌的行板”(AndanteCanta-bile)使中國的知識界也感動到落淚,如同偉大的托爾斯泰當年喃喃細語:“我聽到了我們那忍耐著的、受苦受難的人民的靈魂了。”

也許“老柴”同他的“施主”,他的“摯友”馮·梅克夫人令人神往的書簡,使人們感到了人世間的溫暖。總而言之,在中國,人們熟知“老柴”,而且自豪地引為“老柴”知音。

請看“老柴”分兩次(一八八九年十二月十七日,二十六日)寫成的信:

一八八九年十二月十七日(29),彼得堡。

“我親愛的,柔情的,無可比擬的朋友,——此刻你在哪裏?我不知道。但我真想跟你說一會話,所以我開始寫此信,打算到莫斯科後找到你的通訊處立即寄給你。我在彼得堡三個星期一事無成。我說‘一事無成’,因為我真正的事是作曲;而所有指揮樂隊,排練舞劇,等等,我都看做無目的的,逢場作戲的勾當,這些事隻能縮短我的生命,因為需要集中我的意誌力來忍受彼得堡這種生活……正月六日我必須回到莫斯科,指揮音樂協會的一場音樂會,安唐·魯賓斯坦將在這個音樂會中彈奏他的新作,而我十四日卻在這裏有一個大眾的音樂會;在這之後將會是我氣力用盡之時。我已下定決心推辭國內外所有的邀請,也許要去意大利休息四個月,並且在那裏寫成我未來的歌劇《黑桃皇後》。這個題材我采自普希金。事情是這樣的:三年前我的兄弟莫德斯特給克倫諾夫斯基寫過一個腳本,然後在這個主題上寫成一部非常成功的書。”

一八八九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一月七日),莫斯科。

“我繼續寫我的信。《黑桃皇後》這個腳本是莫德斯特為克倫諾夫斯基寫的,但由於某種原因他不願將它配上音樂。後來歌劇院院長符舍伏洛伊斯基很想我來寫曲子,由於下麵的原因,這事就辦成了。原來他把他的願望告訴我,這同我暗下決心離開俄國一個時期以便潛心創作相一致,所以我就說:行。召開了一個會,我兄弟朗誦了他的腳本,討論了它的優點缺點,分了場次,甚至連扮演者都分配好了……我非常非常想工作。隻要我能在國外某個角落舒適地住定,我將能勝任愉快,而且可以在五月裏交出鋼琴總譜。配器將在夏季完成。”

這封信表明了在最後的幾年,“老柴”的創作力還是那麼旺盛。接著,翌年(一八九○)四月七日他在羅馬給馮·梅克夫人寫的信表白了他對祖國的愛:

“親愛的朋友——我正被迫逃離羅馬。我不能再給我的真名保密。有幾個俄羅斯人已邀請我參加宴會,晚會等等”。我已婉拒了所有的邀請,但我已無法自由自在,我出訪的愉快已經結束了。此間的著名音樂家斯甘巴蒂聽那幾個俄羅斯人說我在羅馬,便將我的第一部四重奏編在他的室內音樂會節目裏,並且來邀我出席。我不好不顧禮貌加以拒絕,因此我隻得犧牲我的工作時間,坐在那沉悶乏味的客廳裏,去聽我的作品的二流演奏;況且在整個晚上我都成為聽眾獵奇的目標,因為斯甘巴蒂已通知大家說我在場,而他們好像十分好奇地要看看一個俄國音樂家究竟像個什麼。這真是太不好受了。因為這種機遇肯定會一次又一次地出現,所以我已決定兩三日內取道威尼斯和維也納回國。“你不能想像我是多麼想念俄國,你不知我如何想望著在鄉下獨居。此刻俄國雖遇到一些麻煩。但無論什麼也不能阻止我對我自己的國土那種熱愛。我簡直不能想像我從前為什麼要離開它那麼多日子,甚至在國外還會有那麼多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