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遊俠一早上班時,羅東旭的電話就打進他的辦公室: “林隊,來我屋裏一下。”
顯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否則羅東旭不會是鄭重的語氣。跟隨領導十幾年了,羅所長打個哈欠,他這個隊長都知道那哈欠的分量有多重,更何況語言了。
“好。所長,就來。”
遊俠放下電話,幾步跨進所長辦公室,門都沒顧得上敲。
於是,羅所長就對遊俠說:“省長批示:要不具任何艱辛險阻,解除掉村民們的疑惑,把這個碧玉的謎底解開,並且還要詮釋這塊玉銘文譯字的內容,根據它的內容,去考核開發古跡。”
“古跡在哪?”遊俠問。
“不知道。”羅所長說。
“碧玉上的《古墓銘文細釋》的真正內容到底是啥?”
“不知道。”
“那怎麼開發?從哪裏下手?”
他倆都知道,這幾年省裏縣裏乃至鄉下,政府的,民間的,許多考古探古人員,包括國家派遣的飛機都用上了,那片發現碧玉的曠野,除了堿草,連一條蛇,一條河流,一座高山都沒有,更別說什麼古跡的建築物了。
“不去。” 羅所長說。
“那哪行。”遊俠否決。
“怎麼不行?你是說省長的指示嗎?我告訴你,就是********的指示也不好使!探古,考古,荒山大野裏,遠離人煙的;沒有一滴水的曠野裏,枯燥的空氣,蚊蟲的樂園,幽靈魔鬼的居所。那裏,不渴死隊員,也得餓死隊員!你以為,考古是一天兩天的事嗎?”羅所長氣憤地說,黑色火焰的目光逼視著遊俠。遊俠低下頭。往往他一這樣,所裏每一個麵對他的人都得低下頭,因為那黑色的目光刺得人渾身發冷,句句逼問也讓人無地自容。
“這一頓牢騷,都發給我了。” 遊俠低頭後抿緊嘴巴偷樂。又很生氣地心想: “原來叫我來,就是想衝我發火的。有怨氣你省長那裏發呀?接了命令,又想違抗命令,想違抗命令,又不敢違抗,就背後來勁不是?”
他心裏剛想完,羅東旭就把目光遞過來。他急忙停止心裏活動,收攏住眼睛裏爍亮的目光,讓瞳仁暗淡無奇地對他。
羅東旭看遊俠瞅他,抿著敦厚的嘴唇,不笑又隱著笑的樣子,就說:“我這就打電話,就說咱兩商量過的,這個指示我們完成不了,恐怕出現人命上的事,你看行不?”
“哈哈哈!”終於憋不住,遊俠大笑起來。那雙爍亮的眼睛也隨著豪爽的笑直跳躍銀光,那銀光如月亮似星星交相輝映,和羅的眼睛黑白成正比。笑完他就又活泛了心思地說: “不行!”
“為啥不行?”羅東旭大聲質問。
這次,他知道所長是真的急了,一時礙於情麵接了命令,經過考慮後,他不得不據理力爭抗拒這個無法完成的命令了。他就是這樣,愛他的手下比愛他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呢;看成績,比看他的父母還重要呢。他的座右銘“隻許成功,不許失敗。”為這句座右銘,大家在考古群裏,沒少糾結他。
“為我們的使命!”遊俠說的剛性十足,不容有絲毫的怠氣。
“使命重要,還是失敗重要?‘行要果,無果勿行!’你不懂?無故的勞民傷財嗎?”
“不是。是必須要試一試,不然何以安心啊!”
“不安也得安。心向往的多了,你都能一一地去實際它?”
他質疑地問他。由於激動,包公臉額頭上和下頜上都是汗水油光鋥亮的,手心也出汗了。
“這氣的?成這樣!” 遊俠心裏好笑,但是,他渾身也哆嗦了。
羅往褲子上擦手心,淺藍色褲子的大腿背,被他一擦一大片濕。索性,他又搴起上衣的一片衣襟擦臉上的汗水,淺藍色的衣服被他弄皺了,胸前肚皮上的白襯衣上有斑駁墨痕。
他平時喜歡穿白色襯衣,別看皮膚黑,那白色襯衣被他穿的就連脖領子上都不見一點汙跡。慣常穿的黑色皮鞋,也總是有事沒事就擦,恐怕比他們家的鏡子擦得還亮呢。還有一點,他平時沒事的時候從來不書法,有事時就書法,仿佛書法就是他媽,一遇到事就找他媽商量不可。今天,看來他媽也沒好使,不然,他前胸下肚皮上白色的底板怎麼會噴灑上許多斑斑點點的墨跡呢。
“看來真是急了!好,你急我不急。我和你慢慢來,說啥也不能讓你去上麵通簍子去。” 遊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