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床上待在晚上,這個身子習慣性地發出恐懼的顫抖,原主已經害怕死沒有光的世界,我也跟著感受她的懼怕。
蠟燭被奶娘掌起來,隻剩小半截,如此寒酸,實在不能徹夜點燈了。
我看見奶娘仔細地看了我幾眼,試探性地詢問:“小姐,你真的好了?”
此時的奶娘一副慈母的作態,先前記憶裏,奶娘恨不得女孩死了,為何醒來時如此激動,莫非是另有隱情?思索了一會才開口說話:“好了,不過是感覺腦子還有些糊塗,有好些事都記不清了,奶娘可否跟我詳細說一說?”
奶娘臉上的褶子笑的堆疊在一起,跟記憶裏截然相反的態度,忙不迭點頭:“小姐名為魏蒹葭,是都城魏丞相家的小女,頭上有四個姐姐,三個哥哥,隻有魏溯洄是實打實親親的兄長。其他的,回府的時候我再細細說與你聽。”
說了這麼多,更累更餓,隻跟人要些吃的,卻不想有白麵饅頭和白生生的米粥,可記憶裏卻吃的隻有窩頭,否則也不會被人用一個饅頭就拐了去。也罷,從前的舊賬,我都暫且先幫你一筆一筆記著,奶娘這麼殷勤,無非是有了回府的希望,以後再算也不遲。
吃飽喝足睡意也就又來了,沒睡多長時間,外麵吵吵嚷嚷的跟誰家人死了一樣。奶娘急急慌慌跑進來,頭上的發髻都亂了,身上還參著一些傷口。想著就知道怎麼一回事了,輕聲安撫她:“不急,青天白日的諒他們也不敢怎樣,奶娘你從後麵窗戶出去,雇些小乞丐,先把官府的人引來,一切都有我,不必憂心。”
危難當頭,奶娘顯得格外的聽話,至於小乞丐,想來奶娘手上也是有閑錢的,否則,也不會打扮的光鮮亮麗吃的起白麵饅頭。
交代完之後,才開始更衣,找了一圈並沒有更換的衣物,再加上外麵喊打喊殺的越來越嚴重,要在不出去,恐怕連房子都要被燒了。
前腳剛踏出去,就被為首的老男人指著鼻子哭訴咒罵:“你這個傻子,從前來我鄉裏,我們好心收留,沒想到,天殺的一群白眼狼,我可憐的兒子啊,我要你給我兒賠上性命。”旁邊的婦人好像也哭暈了過去,四周拿鋤頭拿鐵鍁的一片狼藉,咒罵更甚。看著,是有點糟心啊。
雖然有些心軟,畢竟喪子之痛個是真的,但也不能由著別人將髒水潑在我身上。麻布衣裳穿在身上,也不知道是多久沒洗散發著臭味,但是,士氣不能受影響,幹咳了一聲,還有些小緊張:“冤有頭債有主,無憑無據,便讓我賠你兒子性命,是當京上魏家沒人了麼?”
剛說完,人群之間便議論紛紛。一時間,都忘了指責。
“魏家來的,好像是大官呢。”一滿臉麻子的婦人推推旁邊人的身子。“是啊,能在京上當官的,了不得呢?”婦人的問話也很快有了回應。
“可是,這女娃不是傻了麼?怎麼看著樣子不傻啊?”一石激起千層浪,人群之間徹底炸開了鍋。
“對啊,前幾天,還吃自己的鼻涕呢。咋就突然好了呢?”
類似這樣的問題層出不窮,我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視,又清了清嗓子,一片虔誠開口:“本是傻的,父親才讓我來這裏養病,前幾日不小心走丟,行至一個深山,卻說是菩薩的住所,長滿了紫色的竹子,菩薩對我說那片林子名為紫竹林,不僅帶我向佛念經,還治好了我的傻症。”
以前為了逃債當眾編瞎話臉不紅氣不喘表情還到位,沒幾個人不相信,就聽見村民們又開始議論:“菩薩啊,真不是輕易就能見到的。”
“誰說不是呢,難道說,凶手不是她。”吐著唾沫星子的威力特別巨大。
鄉長不吃這一套,雙手一揮:“怕什麼,這是我們張家的地盤,這個傻子,能見過什麼世麵,現在就要替我兒報仇,有啥事,我張萬福一力擔著。”說著便要跪下去老淚縱橫:“在場的各位都是張家一族的,小兒也是各位的侄子外甥,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於非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