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冷的手術等候區,沈湄疲憊的將頭不自覺的靠在了沈方的肩上。
沈方仰頭看著門上手術中那三個字隻覺得紅得刺眼。
時間仿佛是靜止了一般。
肩頭冰涼涼的,沈方蹙眉一低頭就看見了沈湄的側臉,淚水自她的臉上滑落,浸濕了他的襯衫。
沈方想了想將手邊的西服外套拿過,披在了沈湄裸露的肩膀上。
“別哭了,萬一沒事呢。”
怎麼可能沒事呢!沈湄暗道,和沈黎夫婦相撞的貨車司機當場就死了……媽媽也因為突發心髒病去世了,現在隻剩下了爸爸還在搶救。
沈湄重重的點了點頭,也似乎在告訴自己:爸爸一定會沒事的。
門上手術中的燈閃了閃,一下子暗了下去。接著有醫生推門走出,沈湄強撐著疲軟的雙腿和沈方一起迎了上去。
“醫生,我爸爸他……”
醫生搖搖頭,說出了這輩子沈湄最不願意聽到的一句話: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他們的葬禮定於兩天後的明園。
她和沈方皆是不知所措,隻知道醫院手術要給錢,殯儀館火化要給錢……
馬律師在得知沈黎夫妻去世後立馬就找到了沈湄他們,原來他們早就定下了遺囑,裏麵說的很全,也很詳細,包括了死後要在哪家墓地下葬。
他把該說的全都說了一遍後又提出要和沈方單獨談談,沈湄也不好奇快速起身出了父親的書房。
書房內隻剩下了一身灰色西裝的馬律師,和愁容滿麵的沈方。
“以下我對你說的,皆是你的父親沈黎讓我轉述給你的話,希望你能夠認真聽下去。”
沈方的雙眼在馬律師的身上微微有了聚焦。
“沈家的資產情況我剛剛都已經說了一遍,現在你的父親要我告訴你,沈家的錢一分也不可以留給你姐姐沈湄。”
沈方剛拿起桌上的水杯,聽聞手指一軟,玻璃杯滑脫,當啷一聲摔在地上,裏麵的白開水撒了一地。
他一臉茫然的望著陌生的馬律師,喃喃道:“你說什麼?”
“沈家的全部遺產都是屬於你的,你的父親不允許你分給沈湄。”
外麵陽光明媚,沈湄站在陽光下很是不適應的眯起了眼,眼睛腫著又痛又難受。
一陣微涼小風吹過,沈湄忍不住抱了抱肩膀,心裏無奈起來,此時盛夏剛過,她卻感覺已經入了秋。
她仰麵閉了眼,感覺陽光懶懶散散的落在臉上,身上終於有了微微暖意。
滴滴——
沈湄睜開眼看向傳來車鳴的地方,在沈家複古雕花的大鐵門前不知何時停了一輛灰色的賓利,何晟站在車前對她勾了勾手。
他麵容平淡,似乎在笑著,可仔細去看卻又看不出絲毫笑意,沈湄感覺到似乎有一種力量在引誘她一步一步地朝何晟走去,即使她心裏一直對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沈湄攏了攏耳邊的碎發,隔著鏤花鐵門對何晟微微一笑,極為客氣的道:“何先生,你好。”
何晟靜靜的看著麵前這個悲傷的女人,看見她虛假的笑,看見她蒼白的小臉,他有種摟她入懷的衝動。
“我爺爺對你父母的事深表同情,特地讓我來看看,有沒有要幫助的,——不請我進去嗎?”
“謝謝了,不過我和沈方都很好,不用擔心。”
這就是不打算讓我進去啊。何晟沉了眸子。
“葬禮在哪裏舉行?”
“明園。”
“時間呢?”
“明天上午九點半。”
“我明天派司機來接你。”
“謝謝,不必了。”
這樣的對話讓何晟有一種是在審犯人的感覺,其實他今天來是想要“趁虛而入”的,沒想到卻碰了個軟釘子。
“沈小姐……”沈湄聞聲立即回了身,見是手提公文包的馬律師,公式化的展顏微笑。
“和沈方談完了?”
馬律師點點頭,遲疑了一會兒,又道:“如果沈小姐和少爺還有不明白的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那我就先告辭了。”
沈湄嗯了一聲,食指輕點輸了密碼給馬律師開了門。
馬律師見到何晟麵有驚色,“是晟少嗎?”
何晟沒去理他,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即將關閉的鐵門,沈湄力氣不及他,何晟一個側身閃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