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近也,小園先試,火樹銀花。
轉眼已是上元時節,帝都自是一片繁華笙歌夜舞酒池肉林,北方邊城之境卻是一片肅寒。
去歲十二月,先是北方小國夜襲和滇,後是扶丘來犯戰爭一觸即發。天啟帝派遣陳國公為二品鎮北將軍其子陳靖為副將率領十萬鎮北軍鎮守邊關。
晚長香向來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自然不會願意待在皇宮的金籠子裏。她尚未成年沒有開辟公主府按理是不可隨意出宮的,可規矩這東西在掌權者的眼裏什麼也不是。她要出宮誰又敢攔天啟帝最為寵愛的小女兒呢?
故而在晚長香年幼之時她便時常穿著男裝遊曆江湖,甚至後來還有人將她列為大宛四大公子之一,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上次在雲州的慕家易市晚長香並沒從慕雲遲手中討到多少便宜心中一直悶悶不快,雖說後來慕雲遲裝模作樣的把那鮫人送給了她可她心中的那口氣卻一直沒有消。
大宛民風開放但凡有點權勢的女人都可以納側夫,但她尚幼又非好色之徒那南海鮫人對她來說不過是多養了一張吃飯的嘴,是以事隔多月她還未曾見過那鮫人一麵。
“嗨,老三你聽說了嗎?幾個月前慕家那鬧的沸沸揚揚的傾國美人被安國公主看上了。”
老三一臉驚訝之色抓住鐵牛的肩膀低聲問道:“此事可是真的?”
鐵牛看了一眼四周,茶館中的客人各自談論並未有人注意到他們這才壓低了聲音湊到老三的耳邊說道:“我聽說啊那安國公主仗著天啟帝的寵愛強搶美男的事可不是一回兩回了。”
“鐵牛,你就吹吧,你個窮打鐵的能知道什麼。”老三嗤笑一聲拍拍鐵牛的肩膀,“你還是多操心操心那張寡婦到底願不願意嫁給你吧。”
鐵牛聞言頓時怒了:“不就一個騷寡婦麼,怡紅院的小翠都比她來勁。”
“你那麼有能耐倒是把小翠贖回去當老婆啊!”
“嘿嘿,”鐵牛賠笑一聲,“兄弟我這不是沒錢嘛,要不你借我些銀子改日我再還你。”
“我自個兒的老婆還不知道在哪兒呢,你就做夢吧。”這鐵牛向來是個借錢不還的德行滿大街的債主,改日再還就算等到下輩子也等不到鐵牛還錢的那一天。這樣的狐朋狗友一起逛逛窯子喝喝花酒倒還行,借銀子下輩子也別想。
“嗨,兄弟不借就不借嘛,瞧你這樣子至於嗎?”鐵牛嘴上雖賠著笑心裏卻暗罵這老三也是個不拔毛的主,“兄弟,這安國公主的事可是卻有其事啊,我可是聽說了安國公主一早就瞧上了慕家那鮫人死纏爛打非要慕家交出那鮫人來,不然就治慕家一個藐視皇族的罪。這事可不是老兄我在吹牛,那小寡婦的表兄是在安國公主府上當差的,他可是親眼看到慕家把那鮫人送到公主府了。”
“噗——”
老三和鐵牛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臨桌的公子,見他不像是一般人繼而又壓低聲音悄悄的談論安國公主的風流韻事。
這噴茶的自然是晚長香了,她一身男裝打扮雖然身量未足倒也是風度翩翩引得不少姑娘紛紛側目。
晚長香封號安國,那老三和鐵牛說的強搶美男的風流公主便是她了。
好個慕雲遲,竟是吃不得半點虧。晚長香咬牙切齒,這慕家的小狐狸真不好對付啊,麵上服了軟想不到他卻是在這裏等著她。
晚長香結了賬走在七步街上,七步街雖名為七步但卻是帝都最長的街道,故又名七步長街。
天色尚早七步長街上卻是早就擺出了不少攤位上元節的燈籠早已掛滿整個七歲長街。帝都的上元節較之於其他地區略有不同,花燈卻是隻猜不賣,五文錢猜遍所有燈謎,猜對多少燈謎就可拿走多少花燈。燈籠雖然精致可晚長香卻實在不願猜謎,她倒不是猜不出隻是意興闌珊罷了。
隨手買了個狐狸臉的麵具,帝都的元宵年年如此看了這麼多年多少有些膩味。
她抬起頭望著天空沉默不語,她曾聽說在大宛、長淵和扶丘之外還有另外的大陸,在那些地方他們的上元節又是如何?她搖搖頭不再想下去。
“父皇雖寵我可我總歸是要嫁人的哪裏能容我胡鬧?”晚長香心裏有些難受,皇家多政治聯姻,她想她大抵是逃不脫的,“昔年父皇為了鞏固政權給太子哥哥定了丞相的女兒做太子妃。如今戰火將起,自己大概會被許配給陳國公的長子吧?”
陳靖此人她聽說過品行端正但卻為人古板,她若是嫁給他也許就得在國公府待上一輩子了。她不願從一個牢籠嫁到另一個牢籠裏然後在寂寞中消亡。
“抱歉,是在下失禮了,不知是否唐突了姑娘?”
晚長香抬頭,眼前此人身材修長一身黑衣在上元節有些格格不入,臉上卻是戴了辟邪個麵具看不清麵貌,聲音倒是低沉悅耳想來大抵也是個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