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遲聞言慢慢的睜開雙眼從床榻上坐起:“我倒是不知原來你曾為我犧牲那麼多,如今我也算是自作孽了……”
慕雲遲的話語裏充滿哀傷,有花堪折直須折,可是偏偏等到花謝他才驚覺。他從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為了一個女人失魂落魄,還是一個曾被他厭惡的女人。
“姐姐是什麼時候發現小狐狸醒了?”晚長香眯著雙眼對眼前的女子越發的好奇了。
“早些年我也是學過武藝的,隻不過後來荒廢了。”柳織煙一邊說著一邊看了慕雲遲一眼,前者漫不經心後者卻是尷尬的低下了頭。
晚長香心裏覺得好笑,定是這慕小狐狸不喜歡女子舞刀弄劍才讓柳織煙荒廢了一身練武的好根骨。
“織煙,我不強求你和我回去,畢竟往日是我對不起你,我隻求你離了這煙花之地,可好?”慕雲遲雙目通紅神色淒涼,瞧著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慕公子未免管的太寬了些,”柳織煙回以冷冷一笑,“慕家管天管地卻管不了我柳織煙做女支。”
氣氛冷了下來,晚長香尷尬的笑了笑,“我動用了所有的力量都查不出姐姐前些年去了哪裏,不知是誰有這樣的本事將姐姐藏得那麼好。姐姐若是方便可否為我引見引見?如此妙人我倒是感興趣的很。”
“他死了,你見不到他的。”柳織煙的眼裏有了片刻的迷茫隨即又恢複清明,憶起那人她的心裏閃過片刻的溫暖而後卻是鋪天蓋地的濃濃的恨意。
“哎呀,竟是如此怎的如此可惜,提起姐姐的傷心事倒真是我的不是了。”晚長香嘴上賠著不是心裏卻無絲毫的內疚,柳織煙身上彌漫的那種恨意她可不曾忽略。
“這些年你去了哪裏?過的……還好嗎?”慕雲遲的眼中劃過幾分痛惜,也不知他是痛惜自己來的太晚還是痛惜柳織煙的經曆。
“我過的好與不好又和你有什麼幹係。”麵對慕雲遲的關懷柳織煙絲毫不領情,她從骨子裏就厭惡極了他,從前還於他虛與委蛇一番,現如今攤了牌更不需要什麼掩飾,那種沉澱了多年的厭惡一股腦的湧上來,壓得慕雲遲喘不過氣來。
“別那麼咄咄逼人好麼,我隻想知道你過的怎麼樣。”慕雲遲的語氣裏難得的多了幾分狼狽。
“你覺得一個死了父親抄了家還寄身青樓的女子過的是怎樣的日子?”柳織煙不答反問頓時將慕雲遲剩下的話噎回了肚子裏。
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慕雲遲長歎一口氣不再言語,他知道自己來的太晚,他已然是錯失了擁有她的機會。當他終於轉身的回眸的時候,她早已和他人離去再也不複返了。
“姐姐執意不肯離開繁花樓莫不是在這裏等什麼人吧?”晚長香大膽的猜測了起來,什麼千金小姐誤落風塵承蒙貴公子相助脫離苦海,一顆芳心相許。奈何世事無常,雙親棒打鴛鴦,無奈之下隻得重歸風塵之類的。這樣的故事以往她在話本子裏見的多了。
“等人?”柳織煙嗤笑一聲,“他都死了,我就算是在這裏等死又如何?”
“額……這個,這個,當我沒說。”晚長香撓了撓頭笑的有幾分勉強,話本子裏的故事果真是當不得真,“那個將姐姐藏起來的人,莫不是姐姐的夫君?”
“夫君?”柳織煙的眼神再次迷茫了起來,她的眼前漸漸地浮現出那幾年的點點滴滴。那人有時會像小孩子一樣纏著她、逗她玩耍。有時也會溫柔的替她拂去肩上的落花,晨起時也不乏畫眉的閨中之樂。可是更多的時候他卻是如瘋子一樣的毆打她、辱罵她。那種刻骨的傷痕她至今都不敢忘卻,她猶豫了一會兒才道:“算是吧……”
她的思緒漸漸走遠,她又想起了他死的那天。大火映紅了半邊的天空,將大半個洛陽城照映的如同白晝一般。那人在大火中瘋狂的笑著喊著,直至房梁倒塌前他都還在唱著她聽不懂的歌謠。
他被家丁救了出來,然而他還沒等到大夫便不治身亡。其後就是他的幾個兄弟瓜分他的財產,她沒同他拜過堂也沒留下個子嗣,很快她就被他的兄弟們以不祥之名趕出了家門。他待她不好,可是在他沒有發病的時候確實是打心眼裏疼她,兜兜轉轉那麼多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恨他多一些還是愛他多一些。
“姐姐?你怎麼了?”晚長香抬起手在柳織煙麵前晃了晃才將她從回憶中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