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這情況,這些年來太醫也算是了如指掌了,隻是他能說實話嗎?
想想之前自己在京郊購置的一處宅院內,金屋藏嬌的一個美姬一夜之間無辜喪命,手段殘忍。
他一瞬間就明白了這背後的含義,對方是在警告他,有些話不該說,如果亂說,那麼下一個無辜橫屍街頭的就是他本人了。
想到這裏,他即便是手顫抖停不下,臉色難堪,仍然強做鎮定,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盡量平靜的語氣對南宮澈說:
“回江夏王的話,小世子在娘胎時因受到寒氣侵體,這些年盡管用藥調理,但是底子虧空,況且…”
他想繼續說下去,況且小世子的娘親之前被用麝香,他本來是不能出世的。隻是薑晚晚衝他使了個眼色,他瞬間醒悟過來,是啊,這時隔三年,證據早已經被銷毀,他如今無端提出,後果是什麼他不敢去想,隻怕掀起腥風血雨不說,更會將自己推入到絕境。
南宮澈滿心撲在這個可憐的孩子身上,他自幼便在這些宮闈傾軋中夾縫生存,所以小世子的險境他又如何不知?
他終究還是高看了慕容,或者說是慕容府的勢力還是被低估了,響起前方來報西北邊境柔然再次蠢蠢欲動,罷了,終究這便是……
猛然間,他想起了先皇,有些什麼似曾相識的東西,湧上心頭……
那個時候,他總是埋怨父皇的薄情寡義,明明娘親溫婉如水,可是他看向她的目光,總是那麼的疏離。
人前,他給了她無盡的寵愛,可是人後,他隻看到了娘親的黯然傷神。
原來竟是這樣,這麼多年過去了,每每他覺得自己很是理解了父皇的時候,父皇總有他不熟悉的東西,讓他重新認知。
猛然間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惴惴不安的薑晚晚身上,今夜的她竟是格外的迷人,身上還熏上了西周皇室尊貴身份的人才會有的密和香。
很好,這便是他們的計劃之一嗎?既然這樣,他成全就是了。
想到這裏,他故作不耐煩的樣子,對著抖如篩糠的太醫揮了揮袖子,太醫如蒙大赦,擦了一把額頭的汗,迫不及待的出去了。
“一直是你在照顧小世子的嗎?”出了小世子的屋子,來到了前廳。屋內隻剩下南宮澈和薑晚晚,還有一些侍女,南宮澈將身子靠在了一旁的軟塌上,方才太醫出去的時候,他吩咐雲翳進來。
然後將一個方子給到了雲翳,讓他按照這上麵的去做。雲翳將方子收好,然後慎重地離去。
薑晚晚受寵若驚的抬起頭,今夜的她的確是精心打扮,卻又不張揚,她永遠都懂得恰如好處的美,才最動人心魄。
平日裏聽到丫頭婢女們嚼舌頭,說江夏王南宮澈仿佛一座冰山,除了那個叫鳳傾塵的女人之外,並沒有對其她的女人有過特殊的待遇。
這眼見著今夜南宮澈在焦頭爛額過後,還是注意到了她。
不枉費她花了大價錢,從慕容語涼的貼身侍女花蕊那裏買到了一點點的蜜和香。
果然是銀子花在了刀刃上效果便驚為天人。
想到這裏,她故作嬌羞地紅著一張臉,然後跪在地上,用柔情似水的聲音,回答著南宮澈的發問。
“回王的話,嬪妾自入宮,慕容夫人便對嬪妾照顧有加,而嬪妾也對小世子一見如故,所以為夫人分擔,嬪妾義不容辭。”這番話她早已經在心中背了百遍,甚至在無人的時候還演練了許久,所以在回答起來滴水不漏。
“好一個一見如故。”南宮澈慵懶的眼皮微微張開,然後伸出一隻手,衝著薑晚晚輕輕地挑了一下,這便是很是曖昧的舉動,薑晚晚的心砰砰跳躍仿佛一頭受驚的小鹿。
然後她驚喜萬分的向前走去,來到了南宮澈的麵前,然後目光低垂,露出自己最迷人的一麵。
南宮澈好整以暇的看著薑晚晚,都說聰明反被聰明誤,眼見著精明如她,卻也因為太過於貪戀榮華富貴,陷入到了對方精心編製的陷阱中,還沾沾自喜,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將至。
這樣的女人在從前,他還是楚王的時候,厭惡至極。但是如今他站在了西周的最高位,再也不會情緒化做事,既然敵人給了他這麼大的一份禮物,他為什麼不好好享受,總要對得起對方的良苦用心。
想到這裏,他的嘴角邊浮現出了一絲邪魅的笑容,而這一幕落入到了薑晚晚的眼中,隻是癡癡地看著,仿佛著了魔一般。